玉杯清液,衬着灯火流光,曳曳生辉。
终究不是从前了,那时候粗瓷一碗,草木自然,却比如今这冷冰冰的相遇好上不知多少倍。
卞有离低下头,盯着酒杯,似乎想了一下,猛地站起来,就要离席。
洛风似乎早有预料,一下拉住他:“离儿。”
卞有离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拿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缓慢推开他的手。
“洛殿下,”卞有离把酒杯放下,还是开口道,“早朝时是我莽撞,通商之事,您只管和吾王商量即可。”
说罢,他便转身走向下首,看起来不想多留。
洛风却不想让他就这么走,把手中的酒一口喝尽,迅速又拉了他一下:“离儿,你听我说几句。”
卞有离似乎忍无可忍,终于回身将他的手狠狠甩开。他动了动嘴,像要说什么话,却是一个字也未能说出,只能徒然瞪着对面的人。
两个人沉默以对片刻,卞有离往前略略移动了半步,使劲咬了咬牙,终于发出声音:“……师父去了。”
洛风一下收回了差点出口的话,转而静静地望着卞有离,眼中压住波动的情绪,听着卞有离低低地说道:“我救不回来,但我竭尽所能了。”
“抱歉,”洛风抬手扶住卞有离的肩膀,“让你一个人。”
让你一个人。
近一年的风风雨雨,伶仃孤寂,怅然若失,细细地凝在这一句话里,迸发出强烈而尖锐的委屈。
卞有离似乎一下子支撑不住,在脸上挂了一整天的冷意都坚持不下去了,眼中蓦地浮现一层水光:“师兄,你怎么来得这样迟?”
洛风扶着他肩膀的手一紧,垂眸遮过眼中的情绪:“是师兄不好。”
“对,就是你!”卞有离突然激动起来,“师父病重,你若在这里,他何至于药石无医?你明知我从未出来过,身处异乡无计可施,却连一副药都不肯送?我,我……你现在来又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