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卞有离回到里间,一点影子也看不见了。阮羲转头看向江延,发愁地问:“要如何安排他?”
如何安排一个明面上备受宠爱,年轻且毫无资历的美人呢?
这个人既无背景,也没显示出过人的能力,甚至迄今为止,他都只是外人耳中的一个“听说”。
江延微微思索,忽然想到什么似,对他道:“臣记得林相国手中新收了一支军队,尚未选出将军,不如授给卞公子。”
阮羲思量了一下这个提议,品味出江延的意思后,蓦地瞪大眼睛:“这怎么行?”
“有何不行?”江延将目光投向远处,清俊的面容上竟是不可名状的冷漠,“毕竟王上已被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讨得美人欢喜。”
一心讨美人欢喜没错,只是原因和结果,可不好说了。
但明面上的形象已经树立起来,再要以此为由做些什么,就容易得多,毕竟这就是交待给众人的借口。
借口编造出来,某些时候,这就可以作为行事道理。
比如当阮羲上朝时提出要封卞有离一个将军,底下虽然无数人跪地反对,这道旨意还是冲破层层阻隔到达了令华殿。
面对一个被美色所惑的君王,为人臣子,总不能真的以死进谏——荆国若有如此忠臣,也犯不着走上这一步。
而卞有离甚至不曾出现在朝堂上。他只是在令华殿内静静地接完旨,便关掉殿门,断绝了外界好奇窥探的所有拜见。
偌大的宫殿内,卞有离握着王旨静静站着。他近来总喜欢看窗外景色,因为每次回头见到金碧辉煌的内殿,就不由得记起自己的处境,进而升起更深的烦躁苦闷。
看着外面,景色虽然不是真的,是花了大笔银钱塑造的假象。但有时候也还能勉强假装一下,当作自己是站在谷中,把那些草木花树看成理所当然的存在。
而这些时日的遭遇,以及手里墨迹俨然的王旨,也许都是一场梦。
阮羲进到殿中,就看见卞有离失神地站在窗边。因为守孝,卞有离还是一身素白衣裳,全身不见半点装饰,可即便如此,也能透出超凡脱俗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