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悬崖虽陡直得仿佛斧劈,但是却一眼看不见崖底。深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悬崖下有层雾霭。
姜逸北走在这所谓的“登天梯”上实在是感觉有些奇妙。这东西一半露在外面,有些青苔。
另一半藏在悬崖里,所以是干燥的,有鸟兽什么的在缝隙间做窝,甚至还有蛛网,
旋转的阶梯导致他走过十来步的绿意,就又要踏进干燥和蛛网,如此循环往复。
也不知走了多久,等他再抬眼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崖顶了。只一片白蒙蒙的雾气。
老实说姜逸北不太喜欢这里,天架山地处湿热,植物本就茂密。现在又配上这层朦胧雾气,把原本的天光遮蔽起来,总让人有些疑心要出现点什么。
姜逸北自己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理出去,心说自己真是志怪故事看多了。赶快采了药回去和那瞎子汇合才是正经。
姜逸北从怀里把那张药藤的草图掏出来,细心观察了一下形态,然后便一路往下寻过去。
崖顶的舸笛则在凉亭里坐了一会儿,等到估摸着姜逸北已经走下去足够远了。才动手把自己带的那个包袱的包袱皮拆开。
里面是个骨灰坛。
坛子漆黑,浮雕着些幽冥的风物,做工并不是特别精致,反而有些粗糙。坛身正面有一块呈方矩状的空白,这里原本是贴死者姓名的。
但那时时间紧迫,舸笛又手刚刚被废,眼也瞎了。提起笔写了几张,都写着写着就到纸外面去了。他又不愿别人代笔,最后居然就这么无名无姓地埋在那个松树下三年。
舸笛摸着骨灰坛,神色温柔。然后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片柳叶刀刃,捏着这薄如蝉翼的东西在这块方矩之地上刻下了“舸楚蹊”三个字。
三个字写的飘逸漂亮,落笔如云烟,一如其人。
舸笛用手指擦过刻痕边缘的釉灰,对着骨灰坛轻柔道,“我到夜台了,就快到了。”
夜台,即坟墓,也作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