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当然知道，他不仅知道，当时还听了全场，知道爱丽丝本来的目的根本不是找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蝙蝠侠自己。

他镇定自若道：“这里有一份资料，是蝙蝠侠目前搜集到的，有关您的信息。”

桌子上本来就放着一份白色的文件夹，但直到它被阿尔弗雷德轻轻推出来，才受到众人的注视。

爱丽丝其实对自己的父亲毫无兴趣，她更关注另一件事，于是在想了一下后，愉快道：“哇哦，真的吗？真是太棒了！”

她含情脉脉：“我被我的身世困扰很久了，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帮我……蝙蝠侠在哪？我想好好的感谢他。”

阿尔弗雷德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她紧紧摁在文件夹上的白皙手指，若有所悟。

总感觉，爱丽丝虽然深情款款，但并不是要感谢蝙蝠侠的意思，而是要干掉蝙蝠侠……至于怎么干掉，就要看到时候，蝙蝠侠到底让她有多着迷了。

正经礼貌的阿尔弗雷德管家道：“目前，蝙蝠侠先生和少爷都不在哥谭……不过蝙蝠侠先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爱丽丝瞬间懂了阿尔弗雷德话里的未尽之言，她点点头，理解道：“蝙蝠侠去护送布鲁斯·韦恩了？那怪不得韦恩可以在这种情况下离开哥谭。”

阿尔弗雷德总感觉爱丽丝误会了什么，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爱丽丝的表情，发现脸上没有狐疑和怀疑之类的细微表情，决定不再管这件事。

他微笑问道：“您对哥谭的感想怎么样？”

身为哥谭的主人，怎么可能会对哥谭有坏印象呢？

当然，直接这样说，会被哥谭明面上的主人韦恩集团和暗地里的主人蝙蝠侠联合爆打。

爱丽丝矜持道：“哥谭是一座很美丽的城市，我很喜欢它。”

“那请您看看这份文件吧。”阿尔弗雷德的笑容带了几分真心。

一再被人催促，爱丽丝只好不情不愿地打开那份文件夹，映入眼帘的是她自己的照片。

是黑白照片，角度看起来像是监控视频：爱丽丝泡在一罐不明的液体里，那张现在生动活泼的脸庞毫无生机。

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爱丽丝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阿尔弗雷德。

从她翻开文件夹开始，阿尔弗雷德就礼貌地移开了视线，没有接受到爱丽丝的眼神。

这张照片太过于冒犯了，让爱丽丝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以前和现在的弱小，以及被人蔑视的事实。

哪怕把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全部干掉，也更改不了她曾经柔柔弱弱、毫无反抗能力地被人研究的事实。

爱丽丝接着往下看，下面也有一张照片。

是第一张照片的全图，一群白大褂围在透明的罐子面前，有的站在最前方、伸手指着她，有的站在后排，低头在手上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早知道当时不应该那么冲动，连让他们说话的机会都没给，甚至没让他们死个明白、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也没有逼问那些白大褂，顺藤摸瓜，把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全部干掉。

爱丽丝平静的想着，她继续翻页，然后被上面的文字吸引住。

[2000年3月12号，x基地正式成立，第三次自检完毕，设备无异常。

备注：预计15号，‘冰霜女神’抵达x基地。]

‘冰霜女神’？

爱丽丝厌恶地皱眉，继续往下看。

蝙蝠侠很贴心，具体体现在，他在这些像是日记一样的记录中、把重要的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出来。

比如第一条，比如第二百零五条。

[2005年6月17号，合作人l抵达x基地，短暂参与‘冰霜女神计划’，预计维持三个月。

备注：合作人l无异样、在人体研究方面很有天赋。]

[2005年9月17号，‘冰霜女神’研究进度陷入僵局，来历仍未研究清楚，细胞研究再次失败。

备注：已释放莱娜·卢瑟。]

爱丽丝的视线落在‘很有天赋’上，她看了几秒，继续往下看去，发现蝙蝠侠是真的贴心，居然下一页就详细地贴了‘合作人l’的资料。

那一页最上面是两张图，第一张也是监控抓拍，显示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茂盛，匆匆走过的男人。因为是黑白色的，不能看出来对方的肤色和发色，下面的日期是2005年。

第二张则是一张正面照，是一个光头男人，他正在对着镜头笑。

下面的资料则是介绍这个叫莱克斯·卢瑟，是大都会的人，同时也是科学家发明家亿万富翁家之类的。

看完莱克斯·卢瑟的个人资料后，爱丽丝若有所思，她迅速把剩下的一小部分文件也翻阅了一下，发现下面的就是和钢铁侠托尼·斯塔克有关的东西了。

全部翻完后，爱丽丝静静地坐在那里，她总结道：“所以，我来历不明，就连研究我的这个基地也不知道，请来的合作人也搞不清楚，他们对我的研究甚至陷入过瓶颈？”

陷入瓶颈的时候是2005年，爱丽丝苏醒是2008年，三年过去，鬼知道他们研究出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哥谭停电之前，蝙蝠侠正在追溯中东基地的组织。”

能够在中东建立一个基地、充当研究的安乐所，还和绑架了托尼·斯塔克的那个势力默契相处，他们的组织一定不小，不可能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基地。

而蝙蝠侠一时半会儿查不到对方的资料，更加说明对方的势力不小。

爱丽丝要是想要报复的话，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巨大的目标，可以尽情地挥舞猫爪子了。

她想了想，谨慎道：“蝙蝠侠把这些资料给我，是不是意味着，他在这件事上处于中立状态，或者略微偏向我？”

阿尔弗雷德肯定道：“是偏向您的。”

按理说，就算蝙蝠侠再控制狂，也很少插手别的城市的事，更不用说是中东地区的事了，但是爱丽丝到哥谭了，而且还和哥谭牵扯不浅，大有决定以后要定居的样子。

那个基地所隶属的组织，真的会轻松放过爱丽丝吗？基地被全灭、长时间没有联系总部，总部肯定有所察觉，他们是不是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哥谭了？

这次大停电事件，和那个组织有没有关系？谜语人刚越狱不久，是从哪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获得了足够炸/毁哥谭所有的主要交通路线、和出入哥谭的所有道路的炸/弹？

而且这一次，那些高官们的态度很诡异，对待哥谭的放任措施也很诡异，绝对不只是谜语人的原因。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爱丽丝和蝙蝠侠现在是同一阵线，一个因为自己被研究的经历而震怒，一个因为哥谭被渗透和这样对待而震怒。

爱丽丝了然，她端着牛奶，虚虚地喝上一口，虚伪地道：“蝙蝠侠先生告诉我这些，是需要我做什么呢？”

她惺惺作态：“我能力太弱了，身体也很柔弱，就连吹一下夜风都会被冻得发抖，实在帮不了太多……不过他帮我查到了一些资料，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尽量帮助的。”

尽量，是一个微妙的词。

并且，爱丽丝还只口不提自己之前隐约表现出来愤怒，仿佛自己现在已经对那个基地和其隶属的组织毫无怨言了。

阿尔弗雷德看了一眼她狡诈的笑容，静默了一瞬间。

哪怕不清楚全部的事情经过，也不知道蝙蝠侠的计划，更不知道哥谭现在的不妙处境，仅凭借直觉，从蝙蝠侠展现出来的态度、和文件里的重点，嗅到的一点点微妙。

爱丽丝就果断地收敛所有的情绪，聪明狡诈地稳坐钓鱼台，还会佯装不懂地探头试探一下鱼儿们的态度。

可真是天生的狡诈啊。

阿尔弗雷德感叹地想道，不过蝙蝠侠有考虑到这部分，计划f的衍生项3就是应对这种情况，爱丽丝吃了饵、开始稳坐钓鱼台。

他道：“莱克斯·卢瑟得到了x基地全灭的消息，并且已经顺着你来的轨迹，追踪到了哥谭，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找到你。”

爱丽丝侧首看这位头发有点白的老人。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拖延一下莱克斯·卢瑟的时间就可以了。”阿尔弗雷德想了想，补充道，“相信我，对于他来说，你拥有足够的魅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拖延时间。”

稳坐钓鱼台的爱丽丝开始犹豫，她想了一下最简单地拖延时间的方法，缓慢而坚定地道：“不行。”

阿尔弗雷德怔住。

黑发女孩意志坚定：“我不能认一个秃子当我的父亲！哪怕我们都心知肚明也不可以！”

系统：[………？]

安静倾听的哈莉·奎因：……？

阿尔弗雷德：……？

他们同时噎住，不明白为什么在爱丽丝会下意识地认为，虚与委蛇、假装认莱克斯·卢瑟当父亲，就是拖延他的最佳选项。

沉默了几秒，阿尔弗雷德礼貌道：“不，不是这样，爱丽丝小姐……”

他话音未落，爱丽丝就若无其事地看向他：“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因此拖延住了秃头，蝙蝠侠会当场爱上我吗？”

阿尔弗雷德：？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哈莉·奎因，发现对方头发不是绿色的，而是红蓝两色。

看懂了他眼神含义的哈莉：……

哈莉揽住爱丽丝的肩膀，微弯红唇：“他是不可能因为这个爱上你的，爱丽丝……不如你试试，让蝙蝠侠和你对视十几分钟？”

和爱丽丝对视，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可以清醒地感受到自己对她的好感度不停地增加，那是种清醒又荒唐地爱上一个人的感受。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沙漠里行走了很久很久，突然见到了一片绿洲，于是迫不及待地扑过去，大口大口地喝水，哪怕理智告诉自己，这样快速喝水反而有可能让自己死亡，但是身体就是控制不住地大口饮水。

爱丽丝想了想，委婉拒绝：“算了，让他把我的房间从阿卡姆精神病院搬出来就好了。”

要怎么和哈莉解释，她和蝙蝠侠对视后，蝙蝠侠不仅没爱上她，反而把她送去了阿卡姆精神病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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