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里克出来叫他进去的时候,看到这个老商人发着抖,忍不住笑骂道:“老狗!裹着你那身狗皮还这么发抖,要是我们等会儿把它剥下来,你要抖成什么样?”
虽然他只是一个侍童,可是这只是因为他年纪小,他练习武艺很勤勉,几个骑士都说他将来有前途,他没有尊重一个异教徒老狗的必要,其他几个在场的仆役听到这粗话,都毫无机心地哈哈大笑。
老雅各布默默地忍受了这侮辱,他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小商人,艰难地生活在异教徒的土地上,生命和财产都时常受到赤果果的威胁,若是连白眼和嘲笑都不能忍耐的话……他也不会有资格让男爵夫人“有一笔买卖要和他做”了。
相反,听到这句话,他心里却轻松了不少。
因为这明显只是一个孩子的玩笑话,仆役们的笑声也是自发的并没有什么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要是他们预备劫财杀人的话,不会这样讲。
他定了定心神,跟着恩里克走了进去。
恩里克把他带到了女主人的房间门口,通报之后就离开了,他一蹦三跳地跑下了楼梯,到院子里和其他侍童一起练习击靶——那是一个旋转靶,侍童们要骑在马上准确地打中靶子的中心,否则靶子就会转过来,把人从马上打下来,所以这既是一种武艺的练习,又是这些少年难得的游戏。
老雅各布向男爵夫人鞠躬后,罗怡指给他看预备和他做的买卖。
“这是?”
他发出了和谢普一样的疑问。
旁边的教士向他做了演示,他熟练地给一张纸划了线,在第一行流畅地写了一句花体赞文。
“一个银币。”掂量了一番后,商人给出了价格。
“什么!”看到这个卑鄙无耻的异教徒打算压价,还准备从生意里捞一笔的教士立马激动了,他是在父亲的铺子里长大的,知道怎么谈价钱:“这可是好纸!写字多好!你看到了!”
“羊皮才两个银币。”老雅各布认为自己给的价钱很公道。
“那是绵羊皮。”论起羊皮纸来,在修道院进修过的谢普可是行家里手:“绵羊皮,油脂太多,只能做做封皮,不值钱,夫人的纸可是能做内里的好纸,比山羊皮……不,不比犊皮纸差,还这么轻巧!才这么一点分量,犊皮纸那种笨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