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弟?你……你这是怎么了?”看着面前这个狼狈无比的人,耶律仁先好半天才认出对方正是自己的弟弟耶律智先,只是看对方的样子,好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难道说外面正在打仗?
“三哥你怎么忘了,之前咱们在北安城遇到宋军的埋伏,后方的杨怀玉也趁机追来,刚好四面大军将咱们给围困住,这几天我们率领着兄弟们逃到一片丘陵之中,每天都受到宋军无数次进攻,现在整个大军是损失惨重,而且咱们的粮食补给也断了,弟兄们都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的吃过一顿饱饭了!”耶律智先这时眼角含泪的道,虽然军中的情况十分糟糕,但他对于面前这位三哥有种盲目的信心,认为只要他能够清醒过来,肯定可以率领大军摆脱现在的这种困境。
听到耶律智先的话,耶律仁先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昏迷之前的事情也终于想了起来,再听到现在大军所面临的困境,这让耶律仁先一时间也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坐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看到耶律仁先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这让耶律智先也是吓了一跳,生怕他再昏迷过去,当下禁不住抓住他的肩膀道:“三哥,外面的情况已经十分紧急,估计再不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恐怕大军临时构建的防线就会被宋军攻破,到时咱们只能任由宋军屠杀了,所以您可一定要想出个好办法啊!”
耶律仁先被耶律智先的话惊醒过来,只不过这时他却是轻叹一声道:“四弟,我现在脑子很乱,不如你先出去给我一段时间安静一下,这样我才能想出一个好办法!”
听到三哥如此说,耶律智先也知道自己有些太心急了,毕竟耶律仁先之前昏迷了好几天,这才刚刚醒来,而且看他现在的苍白的脸色,恐怕病情也依然十分严重,再加上他也知道自己这位三哥在考虑问题时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他也没有怀疑,当下答应一声就退了出去。
耶律智先刚一离开营帐,立刻让人把驸马萧斡里端等主要将领都召集了起来,然后将耶律仁先已经醒来的消息通报下去,结果本来已经士气低迷的辽军竟然士气大震,接连打退了宋军的数次进攻,这也足以说明耶律仁先在将士们心中的地位。
耶律仁先把四弟赶出营帐之后,坐在床上的他也露出沉思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考虑该如何逃出去,而是在考虑着自己在昏迷时做的那个梦,其实与其说它是梦,还不如说是自己在昏迷时对自己接下来命运的推演。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外部面临着如狼似虎的宋军,内部却又面临着耶律浚这个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的君王,再加上他之前救援燕云十六州的行动失败,现在又损失了巨大的兵力,这已经给了耶律浚足够多的理由,所以无论他这次能否杀出重围,对于他来说都是难逃一死,区别只是死在宋军手中还是耶律浚手中罢了。
想到上面这些,耶律仁先也不禁有种心灰意冷之感,若仅仅是被宋军逼到这种地步,他也许还不会感到绝望,因为他知道大辽肯定不会坐视他手中的十万大军被歼灭,只要坚持几天,肯定可以等到后方的援兵,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恐怕耶律浚就算是发下圣旨命其它的军队救援,恐怕那些军队的将领也不会放在心上,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不可能等到大辽的援军,而没有援军的配合,他根本没有杀出重围的把握。
“陛下啊陛下,你若是觉得老臣碍眼,直接让老臣告老还乡就是了,若是赐下三尺白绫命我自缢,何苦要让这十万大军也随我一同陪葬,难道你不知道若是我大辽失去了这十万大军,日后将再也无力收复燕云十六州,这相当于把十六州拱手让给了宋人啊!”耶律仁先这时自语道,说到最后时,脸上也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想到耶律浚近几年的所作所为,耶律仁先忽然感觉有许多的话想和他说,可惜对方根本不在他面前,于是耶律仁先强撑着身体坐床上站起来,然后来到自己的书桌前研磨提笔,将以前面对耶律浚不敢说不能说的话全都写了下来,最后洋洋洒洒竟然写了十几张才写完。
不过在给耶律浚写完信后,耶律仁先却忽然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半天才忽然长舒了口气,总算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了,当下只见他拿过一个信封,然后在上面写下“仁先绝笔,陛下亲启”八个大字,脸上也露出一种坦然的笑容。
耶律智先等人在外面等候多时,所有人都盼着耶律仁先能够想出一个好办法,能够让他们脱离宋军的包围,甚至就连对耶律仁先抱有几分戒心的萧斡里端这时也放下成见,希望耶律仁先这位辽军的中流砥柱能够力挽狂澜,哪怕不能打败守军,至少也要带领他们杀出重围,毕竟他可不想做宋军的俘虏。
然而他们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期间有不少心急的将领想要强闯帅帐,不过却都被耶律智先给拦住了,生怕他们打扰到三哥的思考,不过等到晚上时,萧斡里端也失去了耐心,一定要进去见耶律仁先,而这时的耶律智先这时也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所以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