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大帅稍安勿躁!”
宋庆礼连忙道:“我们何尝不知军国大事不容耽误?但困难也是摆在眼前,十分明显的。本来,幽州一带自有军屯良田。可是这一场蝗灾一闹,加上前番薛讷兵败,导致农田荒芜。幽州等地一带的军镇,对外地运送的军粮需求空前增多,所以才出现了一些这样的问题。我等向大帅说起这些,并不是在想办法推搪责任。而是让大帅更加明白眼下的局势,心里有个底。这样也好带领我们,齐心协力解决这些问题。”
“好,宋大人说得对。”
秦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心里暗自寻思道:蝗灾、黄河泛滥,再加上薛讷兵败,整个河北可以说是元气大伤。不仅仅是军事力量遭受了沉重地打击,生产和后勤也变得一蹋糊涂。而且大唐王朝从几年前的韦后之乱开始,从朝廷到地方离心离德,政治也开始腐败。如今落到李隆基手上的,无疑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乱摊子。也难怪他要下如此狠心,要解决河北的这些问题。
秦霄心中暗自苦笑:韦后等人造下的孽,要让李隆基补救。现在,这个甩手掌柜又将它交给了我和宋庆礼等人……救灾、抚民、恢复生产,整顿兵马、抵御外寇、收复失地,还想着扫清河北。
天,有那么容易么?眼下吃饭的问题都不是那么好解决!
秦霄现在终于感觉,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眼下幽州大都督府有十万大军要吃饭,自己还没有上任,就被当头倒了一盆冷水——粮草要出问题!
秦霄双手撑在一张大方桌上,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一幅大地图,想得入了神,口中喃喃的道:“中宗朝时,曾作过户口统计。我记得当时,全国共有八百万户,约五千万人。除此之外,再加上隐匿之民,我估计应该有六千余万,甚至七千万。而军队则是八十万左右。五六千万人,养八十万人,问题还是不大的。你们知道秦朝强盛征战六国时的情况么?当时最夸张的时候,秦国国内二个男丁,就要养一个在外征战的士兵。而且当时的生产水平是如此的低下。时至今日,我就不信,我如此强盛富裕的大唐王朝,居然会让镇守幽州的大军挨饿!”
“话是没错,莫说是幽州军只有十万人,就是有百万人,我大唐也养得起。”
宋庆礼说道:“可眼下地问题也十分的明显。那就是粮食转运困难,远水不及近火。去年薛讷率兵出征,七万余人所带的一年之用的辎重粮草几乎遗失殆尽,全部被契丹人收了去。这笔帐,大元帅也不得不算一下啊!而且营州一带的平原本是河北重要的粮产和畜牧之地。如今失陷已有几年,对于河北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到如今,整个河北的军民,几乎要全靠外地接济一半以上的口粮才能度日。”
秦霄了解了这些情况,心里顿时变得瓦凉的。自己当初是怎么对李隆基保证的?——“幽州只有要我秦霄一日,保证不让北狄有一兵一卒入寇中原”。可如今,这些当兵的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那还有什么保证?别说是解决士气问题,照这样下去,那就是不攻自溃。
秦霄眼神凌厉地看着高力士,扬起眉毛说道:“力士,你是河北道钱粮使,皇帝肯定给了你权力四处征调民夫、筹措粮草。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在不侵犯到百姓利益的前提之下。幽州军那边,不能有一人挨饿受冻、一天断了粮草。否则,事关军国大事。你我都耽待不起!”
高力士浑身一哆嗦,连忙道:“大元帅别激动,虽然困难是不小,可是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力士已经征调了五万民夫,专职在河南、河东,甚至是淮南一带采办粮食。第一批粮草已经有了,去年秋收后的收成。各路采粮使没敢有一点怠慢都在积极送过来。而且皇命在此,谁也不敢造次。虽然转运十分的艰难……但力士保证,就算是每人扛一袋粮食步行千余里,也要将它送到幽州!”
“这不就结了,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秦霄心中有些气愤。这些当官的,都喜欢在上司面前倒苦水、说困难。到时候完成了任务,自然是“劳苦功高”、“殊属不易”;若是没能完成,也是情有可原。他们,只是在为自己早早铺下一条后路而已。可实际的情况就是,这样可能导致军队供给没有保证。
秦霄心里清楚得紧,哪里会给他们什么打折扣的借口,面冷如霜斩钉截铁的说道:“宋大人,高大人。大唐边患,以河北为重;河北之地,以幽州为重。幽州就是大唐的门户与咽喉。咽喉若失,整个河北都要完蛋,到时候可就不是几十万灾民、几起蝗灾那么简单了。就是百万人流血被屠也是可能的!我希望你们能从心里认识到轻重,不惜任何代价,保证幽州军的后勤供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