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宋应昌顿觉一股无名火烧,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可是眼神冷酷中微带些讥诮。
“宋大人,依你看祖承训该如何处置?”
听到这一声,宋应昌怒火瞬间破胸而出!这那里是问自已的意见,这完全是打算让自已背黑锅!尽管心里已经气炸,但宋应昌不是个莽撞人,他知道就凭自已是无法奈何李如松,鸡蛋碰石头的结果就是自已决计没有好下场。
沉思了片刻,宋应昌开口道:“若以军法论,祖承训当斩!”
就算早有思想准备,梗着脖子的祖承训还是浑身一震,瞬间脸如死灰。当然和他一起变脸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李如松,先是瞬间黑了脸,然后从鼻中冷哼一声,见宋应昌不为所动,脸色越发变得难看。这一切都没能逃得过宋应昌的眼底,眼看火候已到,再搞就是过犹不及的时候,宋应昌开口接着道:“但念在此时战事末开,丧了士气已是大忌,若再斩首大将,于战不吉,于势不利。依本座之意,可先将祖承训收入大牢,至于他这次损兵折将失利之罪,就等圣上的旨意罢。”
本来李如松的脸色已经和缓很多,可在听到圣上二字,顿时有些古怪,斜眼冷笑道:“大人动作好快。”
说话听音,锣鼓听声,从他这一句话中足以听出好多内容的宋应昌再也忍不住,冷笑一声:“本座是辽东经略,逢事上达天听,乃是理所应当份内之事,莫不成将军以为本座是在胡做非为不成?”
军政不合,两大巨头的冲突导致这大帐之内气氛顿时变冷,眼看就要闹僵的时候,忽然帐外闯进来一个人,笑嘻嘻道:“大哥,朝鲜国主命人送来几坛烧酒,我闻着味道不错,有功夫咱们兄弟俩喝一杯?”
一听这个声就知道正是当今左军指挥官为副总兵李如柏。李如松和宋应昌一齐皱起了眉头,却又都有一些释然后的轻松。
李如松喝道:“身为左军统领,大战就在眉睫,还敢谈什么喝酒,先出去领三十杀威棒吧。”
一边和宋应昌打过招乎,李如柏笑道:“大哥莫要吓我,不说眼下咱们还不到出兵的时候,要打起来,别人不知你还不知道么?想当初咱们兄弟跟着爹出征的时候,你看到过我那次有贪生怕死过么?”他这个人一向嘻皮笑脸,极难正色说句实话,见惯了他嘻皮笑脸的混不吝模样,这一正言厉色,让在一旁宋应昌很是刮目相看,忽然见他一双好眼黑白分明,那有半点平时无赖惫懒,不知为什么,宋应昌心里忽然就是一动!
一时被兄弟说得语塞的李如松倒没有什么话好说,片刻后哼了一声,正要再说,宋应昌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淡淡站起身来:“事情暂时就这么定了罢,先将祖承训收入大牢,等渡江入朝之后,让他戴罪立功就是。”
李如柏大喜,眼底脸上全是欢喜之色,几步上前对着僵在地上祖承训就是一脚,笑骂道:“咱们李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家伙,还不向宋大人谢恩。”一身大汗的祖承训如蒙大赦,感激的看了一眼李如柏,听话的谢过李如松,又谢宋应昌时,不料宋应昌摆手不受,只淡淡说了一句:“祖将军还是先谢过你家二爷吧。”
李如柏眼神变化,但脸上依旧那种众人熟悉的混不吝样子,可是背转身后,眼底有光一闪即逝。
帐外进来人将垂头丧气的祖承训带走后,宋应昌冷冷起身,淡淡道:“事情已了,本座回帐休息,二位将军慢慢喝酒罢。”一个酒字余韵悠长,到最后居然还拐了个弯。李如柏笑嘻嘻毫无所觉,李如松却是尴尬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