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床下边还有一打大明通宝商号的银票,又是怎么回事?”舒尔哈齐的眼光已落到手中酒壶上,上边好象忽然生出一个美女,正在对他灿然而笑。
“你包里还有几块鸡蛋大小的鸡血红宝石,听说价值不蜚。你……”一个你字没说完,舒尔哈齐急了,“大哥,哥哥,你是我亲哥吧,我是你的亲弟弟哎……”
怒尔哈赤哈哈一笑,他真拿这个的活宝弟弟不能怎么办。舒尔哈齐虽然贪财,可在杀场上却是一员猛将悍将,这几年南征北战,每战必定冲锋在前立下军功无数,实在是自已的眼下最得力信任的左膀右臂。
对于舒尔哈齐贪墨的事,他只是敲打并不想追究。除了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个理由外,还有一个原因让怒尔哈赤对这个弟弟一直另眼相看而不宣之于口。
女真一族汗王大位向来信奉强者为尊,没有大明嫡长之说。舒尔哈齐与自已一同起兵,论战功论威望并不逊于自已,可是舒尔哈齐到现在为止,没有半点和自已一争短长的心思,这点让怒尔哈赤很满意甚至感激。
“急惊风一样的赶过来,还不快说正事。若是无事胡乱搅闹,自个出去领三十军棍吧。”口气似笑非笑,语气似斥非斥,可是舒尔哈齐听到耳中如同草原上的伽陵鸟叫声一样美妙动听。
做为怒尔哈赤的弟弟,舒尔哈齐是为数不多能看透怒尔哈赤的人之一。他亲眼见过大哥亲切笑脸下冷酷铁血的真面目,不管是谁挡了他的路,即便是自已,这位高高在上的汗王,必然一面笑着一面挥起锋利的弯刀,痛快的削下对方的首级。
舒尔哈齐很清楚这一点,他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会让大哥不对自已猜忌。原因很简单,他们是兄弟,谁做那个王,舒尔哈齐并不看重。
“这是刚刚南边信鸽捎来的。”听大哥发话了,舒尔哈齐这才省悟起自已还有正事没办。笑嘻嘻将手中竹筒递了过去,顺便故意的挤了挤眼。舒尔哈齐知道,这秘信八九不离十是李伯府那位便宜嫂子捎来的。
怒尔哈赤脸一红,抬脚踢了这个可恶又可恨的弟弟一脚,喝道:“快滚,再敢贪钱小心你的脑袋。”得到宽赦的舒尔哈齐大喜,单膝跪地,喳了一声,一转身便退了出去。他急着回帐数钱,没功夫在大哥这瞎扯皮。
望着手中竹筒,似乎还能闻到上边留有的淡淡香气。怒尔哈赤眼前浮现出那个风骚入骨的女子的脸,想起那年自已和舒尔哈齐被李成梁俘到府中为奴,凭着一夜颠鸾倒凤才有了自已今时今日,可那类似卖身的感觉让怒尔哈赤倍觉耻辱,这笔账想当然的要记在那个老狗身上。
想起李成梁,怒尔哈赤阴鸷的脸上露出一丝刻薄的微笑,那老狗怎么也料不到,自已每年给他送去大量礼物的时候,还顺便给他送去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宣华夫人,在这几年着实帮了他不少忙。怒尔哈赤微微阖眼,怒力想了一下宣华的容貌,嘴角一线几不可见轻笑。看来下次去李府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喂下这只饥渴的小野猫。这个无意中得到的棋子决计不能白白浪费了。
伸手将竹筒在蜡烛上烤了一圈,等火漆变软旋开封口,取出一封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的纸。对着烛火怒尔哈赤只看了几行,脸上神色渐渐变得又惊又怒,等到看完再也按捺不住,手掌撑在案上,气得浑身颤栗。突然挥手拔剑,一道寒光将面前巨大的桌案一劈两半!
舒尔哈齐没走多远,手里正拿着一粒鸽蛋大小的红宝石笑嘻嘻看个没够,隔老远就听金帐内一声震天怒吼。“可恨!李成梁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我怒尔哈赤和你誓不两立!”
今天是万历十五年最后一天,朱常洛没有舒服的躺在客栈中过大年三十,考虑到叶赫心急如火,马背上的朱常洛哀怨的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前世一首歌:我没那个命啊,过年都轮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