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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走了,客人马上就来了。
烛光下移,嗡地一声剑鸣。
老人突然严肃起来,挺直了腰杆,高山仰止,这是少年还未曾见过的师父。
有客至,新剑仙见老剑仙。
门外人指了指天,整座离淮城像是睡着了。
老爷子抿嘴一笑,挥挥手,他本就这世上最孤傲的剑骨。
“自天上来,不进小楼手谈?还是盼着见我,又怕着见我?”老爷子撇了撇嘴。
门外人只轻轻抬手,敲敲门板:“我许洛山不怕任何人,哪怕是三十年前的你。”
似乎根本不打算进门。
似乎也没打算开门。
门外人笑了笑:“众人皆认为我的剑尤惧古人,我只恨古人不见吾狂尔。”
没有回应。
老爷子捏着白发,显得萧瑟,寂寞到天涯孤绝,有一种饮酒也浇不灭的离愁。
棋盘下斜放的长剑却抖动自鸣,与剑鞘猛烈地碰撞,像是被缚住的苍龙向着天空不平呐喊,剑气四溢,却没有伤及四方,雨水永落不到院中,桃叶皆飘零、细碎。
老人只是伸出手,学着弟子突然一笑,信手弹鞘道:“老伙计,又不是相亲,春天才刚来,就都像小良子一样多情吗?”
当然是那个传言中不讲理的后生来了。
他不想说的话,剑替他说了:老子也他娘的不讲理!
他相信门外人的剑也是这样,倒像是场问道了。
剑客,能用剑表达的话,何必谈道理。
早闻到了一柄剑的味道,他甚至听到了剑心的跳动,老爷子的眼里已是剑气纵横,浮云浩浩,那里有着星河、海浪翻滚的寂寞。
某些回忆也在脑海里翻越时光,涌成海。
“人间晚秋,你看我此一剑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