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全是骑兵,可多日来的海上生活,士兵算是能忍耐得了,可战马的体力却严重受损,甚至有些战马和人似的,竟然脚步虚浮,无法快速奔行。
前三十来里,还看不出什么,算是一切顺利,可过了三十里,就有大批的战马无法再骑乘,只能沿途舍弃,青州兵开始变成一人双骑!
奔行时间越长,这种情况越严重。夜半赶路,又是没走过的路,本来就没法用最快的速度行军,而不停地还有战马被舍弃,这就造成了大批的骑兵变成步兵。当奔到一百里开外时,战马的损耗竟然达到骇人的七成!
不知前面还有多远,可这支骑兵部队已经快丧失机动性了,跑不动了!
薛仁毅心疼自己的军队,他追上王平安,求道:“王公,跑不动了,歇歇气吧!现在咱们的儿郎损失掉的战马,多的吓人,而光靠人跑,就算是跑到了小长安,也都得累垮了,到时还怎么打仗啊,高句丽人只要一个反冲,就能把咱们全都给消灭了,那到底是咱们去打他们,还是等着他们全歼咱们啊!”
王平安骑在白龙马上,要说累,谁不累啊,他也累啊,而且头疼得要命,可现在却是马入夹道,想回头也回不了了!
王平安怒道:“当年,先帝征战四方时,曾一夜追敌二百余里,边打边追,获得胜场胜利。咱们这才奔出一百里,可现在天就要亮了,就算咱们远不及先帝,做不到边行军边打仗,可光行军也做不到么?这才一百来里,就要放弃?”
薛仁毅苦着脸道:“可先帝当年,不是坐了好多天的船,渡过大海,然后才去追敌的啊!咱们的儿郎刚刚下船,便要狂奔,连马都受不住了,何况是人?”
苏定方跑了过来,他听到王平安呵斥薛仁毅,也说道:“小薛将军,现在万万不可停止前进。一旦止步不前,我军士气立即会变得低迷,我们身处险境,敌众我寡,如果没了士气,那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王平安又道:“如果我们不战而退,退回船上,高句丽人立知我军实力,自会派出水军追击。小薛将军,在陆地上你都要退却,那么我问你,到了海上,我军对海战不熟,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全都战死呢?”
他把马鞭一挥,道:“退,只有死路;进,不但有一线生机,而且说不定还能获得胜利,而且我们大战一场,高句丽兵必不敢追,我军可从容退兵。此中道理,不可不明!”
苏定方叫道:“跟随王公,前进,前进!”
青州兵向来坚韧,以悍勇名闻天下,听了苏定方的高呼,也跟着叫了起来,有马骑的大叫,而那些失了战马的,也纷纷跟上来,大声呼喝,竟没有谁想退兵回到船上!
薛仁毅心想:“看来坐船是太难受了,兄弟们不怕死,竟怕坐船!”他也叫了起来:“俺们青州的爷儿们,就没有怕的事情,跟随王公,干了高句丽那帮丫挺的!”
“干了高句丽,干了那帮丫挺的!”青州兵跟着大叫,紧紧跟在王平安的马后,甩开大步,向前进发!
一口气又奔出了二十来里地。经过长达一夜的强行军,不管这支青州军里的兵将有多么强悍,体力总有达到极限的一刻,待到了拂晓时分,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整只军队再也跑不动了,落队的兵将越来越多,到了最后,能跟得上王平安的,只有一千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