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的不只是桓大司马。
褚太后似被彻底遗忘,直到朝会结束,群臣拜礼退出,新帝径直去了内殿,既未亲自到长乐宫走个过场,亦未派人去解释一番,做做面子。
华灯初上,褚太后独自坐在殿中,室内燃着火盆,周身却越来越凉,一直冷到骨子里。
桓大司马不过是一时心塞,只要手握军权,桓氏屹立不倒,就不担心司马昱会跳出掌心,过河拆桥。
褚太后却完全不同。
她的权利来自皇室。
新帝表明不待见她,宫中人惯会捧高踩低,想必日子不会太好过。
纵然是太后之尊,遇上要称“叔父”的皇帝,过往的手段都不再好用,唯有生生吞下这股郁气,暂时蛰伏,伴着孤灯和道经苦熬。
难言她是否后悔。
或者该说,犯下的错误太多,看错的人也太多,不知该从何悔起。
好在褚太后历经风雨,半生都在宫中度过,不会被一时的败局击倒。她会咬牙坚持下去,直到转机出现的那一天。
翻开道经,看着能倒背如流的文字,心绪依旧难定。
“早知今日……”
她会做出什么选择?
或许仍会废除司马奕,仍然会向桓容下手。只不过,手段会更加隐蔽,更加毒辣,不会给前者任何反击的机会。
一阵冷风袭来,木窗洞开,殿中灯火被吹熄大半。
褚太后对着道经出神,玄色的袖摆在身侧铺展,映衬一室昏暗,仿佛漆黑的鸦羽,象征着不祥和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