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气氛越来越僵,桓大司马声音渐沉,桓容心中叹气,拉了下南康公主的袖摆,道:“阿母,我愿去。”
“什么?”南康公主回身,满脸不可置信。
桓容跪正身体,先拜桓大司马,再拜南康公主,随后道:“阿父乐育,儿感激肺腑;阿母慈爱,儿永铭内心。儿愿往盐渎县,不负阿父栽培,阿母慈心。”
话落再拜,额头触及地面,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事到临头惧有何用?除了显示出懦弱,不会得到半点好处。
桓大司马下定决心,谁都无法更改。南康公主这么做,非但无法将桓容捞出来,很可能连自己都赔进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未必性格高尚,但不能看着亲娘为自己受累。
反正都是要走,不如痛快些。
做不做得出功绩两论,想方设法活下去,他自认还能做到。
假设是桓大司马掌控的郡县,桓容未必有几分把握。但徐州刺使是郗愔,桓大司马不出面,他几个属兄难有下手的机会。
士族高门自有一套处事规则。
同样是为家族考量,郗超为桓大司马出谋划策,郗愔却不打算上桓氏的船,时常连儿子一起防备。不想被桓温抓住把柄,以“嫡子暴死”为借口抢占地盘,后者必定会设法保住桓容的命。
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保障?
桓容闭上双眼,在自嘲中苦笑。
当啷一声,宝剑坠地。
南康公主忍住泪水,轻轻抚过桓容的发顶,随后向桓大司马福身,哑声道:“妾气急无状,夫主见谅。”
桓温站起身,亲自扶住公主手臂,温和道:“细君一如当年,温甚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