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听胤祥开口,这才发现原来他也并没睡着,只得笑道:“一时间换了床,有些睡不惯。”
胤祥淡淡道:“哦?方才贾兄说要去睡那罗汉床的时候,我还当贾兄并不认床呢。”
贾琏一时哑然,又干干笑了两声,道:“十三爷勿怪,我是因十三爷在旁,唯恐入睡后睡相不佳,扰了十三爷好眠,故而……故而略有几分忐忑。”
胤祥静默了片刻,又道:“贾兄不必如此拘谨,我同贾兄说过多次,在我面前,并不用计较那些礼数客套,你我既是朋友,就不该如此生分。”
胤祥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像是从前广播台中的主播一样,到了夜晚睡不着的时候,格外能够安抚人心。
贾琏的眼皮子已经开始有些打架了,含含糊糊的恩了一声,又轻声说:“话虽如此,只是十三爷抬举在下是一回事,礼不可废又是另一回事。”
胤祥笑道:“我所结实的贾兄,本是个最为与众不同的人物,怎么偏偏在这上头看不通透呢?你从前,并不是这般拘谨的,如今这性子,可真是变了又变。”
贾琏不清不楚的问了一声,“什么……什么从前……”
胤祥轻叹了一声,悠悠道:“你果然是不记得了吗?还是好些年前的事了,那会儿四哥刚在外头开了府,我便也有了由头出宫来玩耍。有一回是跟着四哥与八哥一起,去法源寺上香,我当时在寺院的后厢房处,手里头还捏了两块玫瑰饼。你似乎也是随着家中人一起来庙里上香的,看着我手里头的玫瑰饼就发怔。我请你吃了一块,你还将腰间的玉佩送了我,笑盈盈的同我说了好一会儿话。我那一日给你送去的玉佩,便是按着那一块寻了师父照着雕的。”
他说罢,又轻轻笑了一声,道:“那会儿,我原以为你是个女娃娃,结果后来随着四哥他们一出去,却恰好遇上了你家里头的人,这才知道了你是荣国府的长房嫡子。我那个时候,额娘的位分不高,在宫中鲜有能说得上话的,纵是有,也不是真心相待。唯独你,那会儿便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仍是笑着凑上来跟我又约了见面的日子,只是回宫之后,我便生了场大病,有大半年的光景没能出宫,日后也就再没遇上过你。”
“后来,我倒也曾在官家子弟中听来过几桩你的事情,都是些风言风语,那日在酒楼同你偶遇上,又接触几番,才知那些人所言果真为虚。”
胤祥顿了一顿,又笑了笑说:“亏我还以为你长成了个纨绔子弟,好生失望过一阵子,好在是我多心了。只是却不曾想,你非但不是个纨绔子弟,还是个如此这般的俊朗人物。”
说罢,便扭头望向贾琏,目光清澈和软。
可谁知,贾琏却阖着眸子,面容十分沉静安详。
胤祥愣了一愣,轻轻的推了一把贾琏,只见他微蹙了眉头,嘴里嘟囔了两句,又翻了个身去。
竟然,听着听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