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晴人点了点头,“全部。”
“那么,”艾尔埃尔弗只迟疑了短短的一瞬,“给我答案吧。”
这个问题他想过很久,也曾经犹豫过要不要问出口——就算时缟晴人总有一天会找回全部记忆,艾尔埃尔弗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要知道那个答案。
可现在,时缟晴人真的恢复了全部记忆的时候,他又忽然心平气和起来。
只是一个答案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一开始的话,应该是‘怪人’吧。”晴人说。
“……你真客气。”
在莫名其妙被人刺了几句又被抢了钥匙绊倒在地遭了一场无妄之灾后,给出的评价还是“怪人”这种程度的,足见时缟晴人家教良好,骂人都不会骂。
晴人笑了笑:“因为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时候的时缟晴人想事情很简单,他不喜欢跟人争,不管是争什么,操场也好班长的作业也好最后一个炒面面包也好,他总想用最轻松的方式解决问题。
对那时的他来说,要“争”的东西总是那么微不足道,就算分给别人一半,甚至就此退让,生活也不会出现多大变化。
所以,对半分吧。没有争执,自然也没有胜负。
……也就没有输家和赢家。
直到那场战争告诉他,他也会有无法让步的时候。
然后,就像那个“怪人”说的那样——无法让步的话,就只能战斗了。
所以在他从Valvrave上下来,再见到艾尔埃尔弗时,晴人的心情其实很复杂,就像是一个不服气的学生终于承认了错误,又恰好撞上了指出错误的老师。
“然后……”晴人稍微郁闷了一下,“然后你就杀了我一次。”
他下意识按了按胸口,似乎还能回想起当初被穿胸而过时的感受。
杀他那会儿的艾尔埃尔弗令人印象深刻,那时候天都黑了,只有一点月光照着他,他的头发几乎能反光——等他掏出匕首,就是真的能反光了。
多尔西亚军特务大尉,艾尔埃尔弗,差点成了他人生中听到的最后一个名字。
晴人不知道一般人怎么交朋友,只是很明显,他俩这个开头十分的……不走寻常路。
他对艾尔埃尔弗的印象从一开始就是跌停状态——后来还挖了个坑继续往下掉,把他交给ARUS军之后晴人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结果他这么想了之后还没满二十四小时,艾尔埃尔弗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以一种神棍到极点的方式。
——和我签订契约吧,时缟晴人——
晴人扭头看着坐在旁边的艾尔埃尔弗,严肃地问:“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帅?”
艾尔埃尔弗默默地转过头,不去看晴人饱含怨念的眼睛。
时缟晴人一直觉得自己脾气不错,可对一个不久之前刚杀过他一次,身份还是多尔西亚人的家伙提出的诡异请求,他难道还能立刻回答“好呀我们来签订契约吧”?
更何况提出要求那位自始至终都摆着高姿态,张口闭口恨不得全用命令形,就像他的词典里压根没有“请”这个字。时缟晴人别说没有选择权,连疑问权都没有。
“那时候你总是这样,”晴人叹了口气,“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好像不管我怎么想都无所谓,反正最后我一定会按照你想的去做。”
他看着艾尔埃尔弗,后者沉默地注视着他,像是想说什么,又很难开口。
于是晴人先说出了他从没说过的话:“我其实……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