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汉子想必是认同了另外两人的说法,却还有些不服气,“你说这什么天下第一,那都是没谱的事。咱们单就说这经营镖局的手段,林震南确是厉害得很了。咱们吃镖师这碗饭的,有几个不羡慕他这福威镖局的?”

三人正说着话,茶肆里又进来一人。

此人一身淡紫色衣衫,袖口和裙摆都绣了极为繁复的花纹;腰带是更浅一些的紫色,上下都有一条金边,金边的两侧缀满了颗粒饱满均匀的珍珠。此人衣物用料十分讲究,看起来便是出身大富之家。

然而一看她的脸,正如她的衣服一样姹紫嫣红。不知这位大富人家的小姐是不会打扮还是长相太美怕惹来采花贼,她脸上的脂粉一团一团,红的紫的橘的都有,嘴唇更是红得像刚吸完人血。女子的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不曾盘起,是仍待字闺中的姑娘,头发也是胡乱地插了不少发簪、钗子、金步摇。

女子也随身带了一把剑,在进门的第一张方桌旁坐定后,随手将剑摆在了桌上。这剑看起来是铁匠铺子里最寻常的刀剑,也没有那些华丽的装饰。女子右手拿剑,拇指和食指的侧面、虎口处都没有老茧,看起来也不是经常用剑之人。

店家匆匆给女子上了一碗茶,又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饶是盛夏的午后只有一丝微风,女子身上的花香及脂粉香还是飘到了茶肆的边边角角。

刚刚在说话的三个汉子自然也看到了刚进来的女子,几人不适地抽抽鼻子,脸上有疤的汉子先说话了。

“哥几个,咱们在外面走镖这么些年,还真没见过这等奇人嘿。你们说,长这模样还出来走江湖,也不怕吓着人?”

这话说得刻薄,明眼人一听就知是在说谁,三人像是料定女子不会武功也没有帮手,因此奚落起人来也是毫无顾忌。

再看那女子,低着头吹了吹手中的茶水,慢慢地喝着,看不出什么反应。

“这话可就不对了。长这模样还这身打扮,想来是年老色衰被人扫地出门的窑姐儿吧。”黑脸汉子接口说道,三个汉子大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三人又低声说了些什么,服丧汉子捏着盛满茶水的茶杯把玩了一会儿。突然一用劲,杯中的茶水冲着女子的方向飞去。

先不说服丧的汉子内力如何,这杯水泼到女子脸上,她脸上一团一团的脂粉化开,这脸更是没法看了。

茶水刚泼出不到两张桌子的距离,前桌的男子拿起自己的佩剑,突然伸手一挡,顺势挽了个剑花,茶水便尽数洒到了地上。

三人见有人出头,各自拿起桌上的剑站了起来。

“喂,你什么意思?”

前桌的男子转过头来,三人这才看清,这人肤色略深,额头宽阔、剑眉星目、双眼皮也开阔而深刻,五官的线条十分深刻,并不像中原人士。此人嘴唇轻抿着,加之一身正气,此刻看上去竟有些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