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阿箐跳起来,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想嫁!我想嫁行了吧!你你你不要乱来啊!真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薛洋看着阿箐招呼红宝跟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跑出义庄,觉得又无趣又没劲,拍拍手站起来,掉头找道长去了。

什么都不如跟道长说话有意思。

没多久定了吉日,阿箐在这一年初冬穿上了红装。

义庄这几年被东俢西补,早不是它本来阴测测的样子了,高高的门槛也被削矮,为阿箐成亲,红绸喜花挂起来,还很是喜庆。薛洋当天晚上借题发挥,押着道长跟他又成一次亲……这是外话不提。

说回阿箐的婚事。

本来晓星尘说要背阿箐上轿,谁知临了换成了薛洋。阿箐一百个不乐意,薛洋也不乐意,可他更不乐意让道长背阿箐,一心想着道长认识他以后就只背过他一个人,可得把这地盘护住了,于是义正言辞说道长眼睛看不见不能背阿箐走路,阿箐就只好委委屈屈地爬上了薛洋的后背。

晓星尘站在大门口等着薛洋把阿箐背出来,完全想不到这两人这档口还要吵架。

薛洋自己抢下背阿箐的活儿,背上了又嫌弃得要死,忿忿损她:“你是猪吗怎么这么沉?”

阿箐差点伸手掐他脖子,好不容易才忍住,气道:“你自己弱鸡仔似的背不动,还赖我沉,你也好意思说……”

“你说谁弱?”薛洋故意晃了一下,“多嘴多舌把你扔地上屁股摔四瓣你信不信?”

两个人暗戳戳一通闹,阿箐本来舍不得离开道长,想起来自己要出嫁了还要哭不哭的,跟薛洋较劲到最后,反而为自己不用再看薛洋脸色而有些扬眉吐气,跟红宝一起进了林家的门。

林一禄进新房时阿箐有些紧张,等盖头被挑了,阿箐看林一禄傻笑着不会动,自己也笑起来,骂了句呆子。

阿箐喊饿,林一禄给她拿了糕点吃,阿箐一边大喇喇吃东西,一边想,虽然林一禄不如道长好看,声音没道长好听,没道长聪明,不像道长那样会御剑,也打不了精怪……唉,真是处处不如道长。

……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还是挺好的了。起码能帮阿箐养狐狸,能打野狼,会编花环,还会做风筝,从没跟阿箐大声说过话……就,也没那么糟糕吧。

阿箐想起原先薛洋说把林一禄割舌砍手的话,心情复杂。林一禄要和她喝合卺酒,看她神色古怪,问她哪里不舒服,阿箐摇头没说话,心里却想着,林一禄欠她欠大发了,她可是为了这呆子平安活着就把自己嫁过来了呢。以后要是对她不好,就放红宝咬他。

红宝被养得油光水滑威风凛凛,发起狠来连薛洋都敢挠,还是很能打的。

没等到阿箐找机会跟林一禄放狠话,晓星尘跟薛洋就叫了小两口到城里饭馆吃饭,主要是看阿箐过得怎么样。

晓星尘听阿箐亲口说自己过得好就放了心,又斟酌着跟林一禄说:“阿箐跟我们一处时,我们没亏待过她,她偶尔娇纵一些,也是被我们养出来的性子,但本性还是个懂事贴心的姑娘。若平时阿箐有失礼得罪的地方,烦请告知我们一声,让我跟她说理,再做责罚。”

林一禄忙说不敢,又说阿箐很好,很得家里人欢心,林家万不会委屈了她,更不会有责罚一说。

相比起来薛洋就要直接得多,他把晓星尘支下楼结账,转头就在阿箐面前放了两只药瓶,旁若无人地告诉她:“我刚制出来的东西,送你玩玩儿。谁惹你不高兴了,你煮饭的时候就从白瓶子里拿一颗放到锅里,吃过这饭的人会口齿生疮,流血不止,放三次药,第三次放完,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这些人就一命呜呼了。你和他们同桌吃饭也不要紧,只需自己用红瓶子里的药丸化水喝了,就不会有事。若第四十九天之前,你想放他们一马,也可以用同样的法子救他们的命。”

他说得十分直白,林一禄在旁边听得脸都憋红了,阿箐一边急着让薛洋不要说这种话吓人,一边默默把两只药瓶子揣进了袖子里。

下楼的时候薛洋弹了阿箐一个脑瓜崩,阿箐捂着额头骂他手黑,薛洋笑她没出息,吊儿郎当跟上道长,倒也没多跟她呛声。

下了楼回头一看,阿箐嘀嘀咕咕跟林一禄说薛洋坏话,薛洋扬起拳头威胁她:“我可都听见了啊!皮又痒了是吧?”

阿箐冲他吐了吐舌头,喊了道长一声,活蹦乱跳往林一禄身后躲。

她现在有恃无恐,嚣张气焰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全然一个新婚燕尔的小娇娘,薛洋却突然想到,她上辈子都没活到能嫁人的时候。

薛洋阴着脸,冲耀武扬威的阿箐嘁了一声,说自己不跟小屁孩儿计较了,转身跟道长离开。

两人并肩走远,阿箐也跟林一禄往林家走。阿箐揣着薛洋给的东西,有些心虚。

薛洋当着林一禄的面教阿箐给人饭菜里下毒,实在太不客气,要是在成亲之前这么威胁人家,把人吓跑了找谁赔啊?

阿箐可不想因为一个薛洋坏了自己家庭和睦,把那两只药瓶交给林一禄以表忠心,想法子解释:“你……你没被吓着吧?他那个人就这样,嘴巴坏得很,可讨厌了。我……我肯定不会在家里放这种东西的,那个……”

林一禄也不敢接那两只烫手瓶,尴尬道:“哪里哪里……呃……是有点紧张,但也不至于就吓着了。两个哥哥疼你,怕你嫁过来受气,这是在敲打我呢。阿箐放心,我一定好好对阿箐,不让阿箐想起来用那东西。”

阿箐刚要强调自己就一个哥哥,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脸还有点红,最后含糊地点点头:“既然是我哥哥,那当然会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