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杀人的心都有了。他站在淋浴头下,让水流冲着自己的脑袋,另一边王耀失去了耐心,随手把丢人现眼的安.全.套扔进下水道,这时伊利亚忍不住开口问他:“你是哪来的小少爷?”
“什么?”
“我说,你是哪来的连安.全.套都不认识的贵族少爷?”伊利亚粗声粗气道。
王耀冷了脸:
“抱歉,我以前是奴.隶。”
伊利亚还没来得及说话,王耀已经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淋浴房穿上靴子,拽过衣柜里的自己的军绿色外套扛在肩上扬长而去了。淋浴房的孩子们仍冲着王耀的背影嬉笑起哄,显得那小孩像只孤独的海燕。
伊利亚第一次感到自己说错话了。10号男孩不是贵族少爷,他才是。
他才是被布尔什维克抓起来抄家的该死的贵族少爷。
不过,这不是那个毛小子能嚣张的理由。
*
王耀最近真是郁闷极了。
首先是之前淋浴房的那个恶作剧,已经让他颜面尽失了,但这还不算什么,更让人郁闷的是那个据说会打爆他眼睛的伊利亚第一次跟他搭话就不欢而散。如果伊利亚知道了他就是打小报告的人,会不会旧仇加新恨?
倒也不是王耀怕他,只是王耀想尽可能地跟人打好关系,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至少他自己要与人为善,这是他的原则——拜他以前侍奉过的贵族老爷所赐。
或许是上帝闲得无聊,大发慈悲让他的祈愿生效了,不久后的一天,教室里一个意.大.利男孩突然主动坐到了王耀旁边,紧跟在费里西安诺身后的还有路德维希和本田菊。
“那个,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年幼的、眯眯眼的费里西安诺声音软糯得近乎女声,王耀有些手足无措地咕哝一下表示同意,那三个孩子就一个一个地往这排桌子里挤,把座位坐得满满当当。王耀才发觉这座位有多小,勉强也只容得下五个人,毕竟他以前都是一个人坐最后一排的,那些自视清高的白种小孩从不靠近他,除了费里。
课程马上开始了,四个小孩正襟危坐,有些滑稽。费里西安诺偷偷给王耀传了一张字迹歪扭可爱的纸条:你没事吧?
王耀轻轻推回一句:你说什么?
费里西安诺:我听说你被欺负了,我很担心你。
王耀本欲回一句“为什么”,最终只写道:我没事。
费里西安诺:我以前也总是被欺负,多亏了路德一直保护我。我经常看到你一个人,你真的没事吗?
费里西安诺身旁骑士一般的路德维希微微偏过头来谨慎地看了王耀一眼,仿佛在确认王耀的危险性。费里西安诺眯着眼回头低声跟他说了两句,他便不再盯着王耀看,这种关系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王耀在纸条上写下“谢谢”一词,费里西安诺立刻笑逐颜开:不用谢。你也快点交到朋友吧。
复而又写:如果我也可以的话,请让我和你做朋友好吗?
王耀略微地吃惊了,随即心灵的宁静到来了。
问题的答案当然是荣幸至极。
这个孩子还小,纯真而诚挚,的确是真正意义上天使似的儿童,在他身上,王耀感受不到任何棱角,这样的小孩只会惹人怜爱,甚至自惭形秽。竟有人狠得下心欺凌他吗?人心难测。
从那天起,王耀与费里宛如达成了秘密交易,早上跑步时,下午吃饭时,如海浪时不时地冲刷沙滩,两人柔软的目光时常匆匆地相交又分离,相背的两人却对彼此露出礼貌的微笑。这是高尚的友谊,王耀想,像戏剧里的绅士交友,像太阳与月亮、晚霞与海平线的友谊,而不是酒馆里喝得烂醉如泥的狐朋狗友。
让人感到舒服的一段关系,值得珍重。
*
有一次王耀跟费里他们坐在一起,不知不觉聊到了淋浴房那事,他无心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那个东西应该是弗朗西斯哥哥的。”费里西安诺也无心道。路德维希犹豫着要不要稍微提醒一下这两人,本田菊冷汗都掉了下来。
“弗朗西斯?法.国人?”
“嗯,哥哥说,他是欧洲美人哦,女孩子男孩子都喜欢他。我也喜欢弗朗西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