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与部下商议细节,一一安排妥当了,这才一扫先前的晦气,又问道:“卫慕为何还未有动静?”
“他们善于山地作战,一钻进深山老林之中,除非他自己走出来,否则无人能找到他们。”何进道。
“回国主,需派人经钧州,给房、金二州的宋军正面施加压力,既能让此二州不给我军侧翼骚扰,又可以为卫慕创造机会。”萧不离请命道,“末将愿往!”
“准!”赵诚点头道。
赵诚挥了挥手,众人立刻分头准备去了。赵诚急忙去探视郑奇的伤情,等他见到了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郑奇,眉头这才稍微舒展开来。
“国主,襄阳城如何了?”郑奇尽管十分虚弱,开口便问道。
赵诚感到十分羞愧,他只感谢郑奇命大,捡回一条性命。
“从今夜起,即便是天塌下来,你也要安心养伤!”赵诚将郑奇安抚躺下,他轻手轻脚,不敢扯动郑奇身上的伤口。
郑奇身上的十多处伤口,令赵诚触目惊心,犹如襄阳城外流血的山河。赵诚这时又担心起郭侃这一支孤军的安危来,而此前他认为这是自己的一步妙棋,他甚至觉得有些后悔。
宋初,大将曹彬向宋太祖保证,不滥杀一人,所以他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为大宋国取了南唐。郭侃未见过大江,更没有取江南的打算,所以他成不了曹彬,因为他面对的不是李后主。杀戮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孤军南下面对不可预料的未来而产生的恐惧,自信阳出发,郭侃一路奔袭,忽然一分为数部,忽又合而为一,四处攻袭。所到之处,到处都是燃烧的村庄与城郭,在他领军出蔡州时,没有人要他学曹彬,或许赵诚和他的谋臣们忘了提醒他。
直到七日后,宋军这才意识到他们面对并非是一群到了穷途末路的金国残余。但即便是如此,自淮至大江方圆千里的土地上,到处都可以看到秦军的身影,无人知道这来袭的秦军到底有多少人。一时间,荆湖告急、沿江告急、淮西告急!
军情通过沿江的驿路,飞快地传向临安,将这个噩耗传到了皇帝面前。赵昀和他的臣子们几乎不愿相信这是事实,这将他们从一年以来所陶醉的胜利中拉回到现实,将他们的沾沾自喜的心情击得粉碎,原来历史又轮回了。然而噩耗并非仅这一路。
秦军自毫州攻寿州,游骑前锋已至庐州,制司参议官李曾伯、庐州守臣赵胜、都统王福等拼力抵抗,同时乞淮东助军。
枣阳、随、光化、钧相继落,秦军兵围樊城,京湖帅史嵩之告急。不久,秦军又向七方、仙人、武休三关发起进攻,川蜀告急。
宋主赵昀急诏黄、蕲及沿江制司御敌,诏鄂州都统司勤兵援襄。不过,在宋国朝廷反应过来之前,各地只能各自为战。
二月二十日,郭侃在鄂州一带与叶三郎等人会师,在他们的背后是燃烧的村庄。拦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滚滚东去的大江,这条大江远比他们以前所见过的任何一条大江都要宽阔,让他们至此止步。他们对自己能够深入到这里,既感到骄傲自豪,又感到心有余悸。滔滔的大江,让这一群北方来的不畏生死的勇敢之士产生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