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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并不能给忠孝军以重创,反而令忠孝军更加冷静,鲜血与死伤只能令他们更加冷酷。蒲察官奴大喝:

“分阵,与敌近战!”

好一个忠孝军,反应极为迅捷,神策军将士匆匆放完第二支弩箭,忠孝军大部军士在马背上压低着身子,冒着随时可以夺人性命的箭矢就奔到了近前,露出狰狞的真面目。洪水终于撞上了堤坝,铠甲与铠甲,战马与战马,兵器与兵器,或刺耳或闷哼或铿锵,硬碰硬地撞成了一片。

忠孝军挟着连胜的余威与昔日的盛名,向对手表现出了他们最可怕的血性。然而,神策军也发挥出了他们精于近身死战与团队配合默契的真本事。忠孝军有忠孝军的骄傲,神策军亦有神策军的豪迈,这一仗真是棋逢对手,杀得是天昏地暗。

双方不奢望以往以骑军对步军的强大优势,也不期望能够脱离战场,然后集结再一次冲杀,因为双方已经绞在了一起,混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有最终站着的才能活下来。

蒲察官奴总是冲在最前面,在他的心目中稳坐中军大帐指挥部下激战的事情与他无关,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与部下肩并肩地与敌厮杀,这是他的骄傲之处。今日,蒲察官奴感到自己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对手,这个强硬的对手即便是局部处于劣势,仍然能够临危不乱,一小队人马都能就地配合默契地作战,如同浑身长满了尖刺,将自己的部下刺倒。这让他收起了骄傲之心,激发起了他自诩为一个真正的女真人的全部血性。

“杀!”

蒲察官奴大喝一声,又一次在神策军中掀起了一阵混乱,他不知道对手有何来历,也没时间让他打听。他只知道哪里出现薄弱之处,他就带着亲卫冲向哪里,只有对手的鲜血与惨叫才让他感到痛快。

神策军统领老丁,冲着迎面奔来一个忠孝军军士吐一个血沫,手中的双手长刀已经高高抬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雪亮的光线闪过,紧接着一个头颅就飞了起来。部下的阵亡令他只有满腔的愤怒,因为他来不及去察看部下们的死状,只有杀掉这个强大的对手才能慰藉自己的部下。

“杀!”

老丁也带着亲卫,冲向了那些局部陷入敌军围攻的部下。空气中弥漫着血腥,黄河北岸的黄色土地被双方将士的鲜血染成赤色,鲜血将尘土凝固,男儿额头滴下的汗水消失在这片血色土地之上。

双方的将士厮杀正酣,在最初的一刻中,就倒下了不下二百位,他们为着各自的君王作战,也许包含着各自的仇恨与情感,甚或是为了出人头地与封妻荫子。忠焉?愚焉?悲焉?这一切在厮杀的双方将士的眼中,已经不重要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中混合着惨绝人寰的呼痛声,这种声音控制着他们的心神,让他们麻木地将刀砍向对方,机械地砍杀、游斗、冲锋、跳跃。

勇气相当的双方,睁着血红的双眼,合演着一场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人人都是主角,人人又都是配角。胜利者将高奏凯歌,接爱的是君王的赏赐,而死者只能倒在陌生的土地之上,来不及留下任何遗言。

那一边,严氏父子早就着手收集部曲,毫不犹豫地杀了回来,他们的目标是仍在陆续渡河的金军主力。大概是神策军的到来与他们大无畏地拼搏精神,令严家军的勇气再一次恢复,他们在严氏父子的指挥下,直奔汶河北岸,杀向了立足未稳的金军。

金军主帅完颜仲德面色忧虑,对方奔来这支千人规模的精锐让他有不祥之感。

这支秦国骑军抵销了他最依赖的忠孝军的力量,让严家军有了喘息之机。他不知道秦军是否还有更多的后续人马。秦军向来以精于长途奔袭名扬天下,突出表现在骑军不仅人马众多,而且极善于使用骑军,而金国这些年来一再失地,很难能找到一块可以养马的地方,所拥有的马匹大多是通过重金走私而来的。如果秦军还有大队骑军前来助战,自己将很难支撑,尤其是现在自己主力正忙于渡河的情况,他们当中以步军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