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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是一书生,何来大有可为?”耶律楚材道。

赵诚轻笑:“中兴府作坊里,出产一种四轮车,其关键构件皆以精钢制成,坚固耐用。无论是天堑还是平原,可负重数百斤长途奔驰。然其虽耐用,还需精心维护之,辎重军士们常用油脂涂抹其轮轴,以达润滑省力耐磨之效。所以,这油脂看似低微无用,却是必不可少之物。以物及人,蒙古人若是车夫。那么中原大地一切官吏、文士、百姓、贩夫走卒就是四轮车。你耶律楚材就是那必不可少的油脂。”

“若是这油脂不甘为你所用呢?”耶律楚材反问道。

“那我一定会将它供着,至少也不能被他人得到。”赵诚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国主不是来杀我的,那就是来寒舍做客的,国主若是不嫌简陋,不妨坐下来饮茶。”耶律楚材道。他试图将赵诚地话封死。

赵诚不以为意,他打量了一下耶律楚材身边的妇人与少年,故意问道:

“敢问这是居士的夫人与公子?”

“正是贱内与犬子!”耶律楚材道,他见赵诚总是笑脸相迎,也不好意思总是板着一张脸。

苏氏深深地作了一揖,那耶律铸却有模有样地行了个大礼。

赵诚颇似感慨地说道:“看见了尊夫人与贵公子,我就想起了我的夫人与松儿,他们娘俩常居蒙古大漠,以身为质,我深以为耻。幸赖天时、地利与人和之助,我亲率精骑三万,长途奔袭三千里,方才家庭团圆。奈何,中原战乱频仍,民不聊生,百姓卖儿鬻妻,君子所不忍。居士以为如何才能让天下归于一统,让百姓安居乐业,不虞灾荒、兵祸与饥饿,让妻离子散之惨状不复再现?”

“三峰山之役,金室已经日薄西山,至汴京被围,金室灭亡之日,已经不久矣。”耶律楚材道,“若只论淮水以北,蒙古本可一统中原,到那时就没有了兵祸,百姓也可得到休息。楚材虽无大用,但自当为百姓早日恢复,尽心尽力。奈何国主兵出贺兰,这个天下是危还是安?请国主赐教!”

赵诚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掩饰着他地尴尬心情。耶律楚材这个命题,他也曾想过,因为贺兰军横扫蒙古大漠及野狐岭一战,已经造成了一个中原群雄逐鹿地局面——尤其是中原汉军刘黑马、史天泽、张柔之辈若是也有野心的话。至少也产生了一个权力真空。

“兵者,自古就是一件凶事。我赵诚虽暂无气力一统中原,但居士若肯助我一臂之力,由我赵诚来一统中原,百姓到时自会得到休息,若是你我齐心协力,再造一个盛世,也是不难。”赵诚道,“和平虽然重要,难道值得用当奴隶来换取吗?你告诉我,河北那两千儒生今天在做些什么?”

“这……”耶律楚材无言以对。因为儒生们都成了奴隶,稍微好一点不过是在官府中当一名抄写小吏,而被当成驱口买卖地不计其数。在他地百般努力下,才在十路设立课税所,任用二十位儒生,也仅此而已,科举那是一个很久远的事情。

“居士所书之《陈时务十策》,我也曾拜读过。所谓‘信赏罚,正名分,给俸禄,官功臣,考殿最,均科差,选工匠,务农桑,定土贡,制漕运’等等。虽是一份不错的施政纲要,要实现的那一天,怕是难吧?”赵诚又问道,“非居士不努力也。若是臣子无过失,那就是君上的错了,所以居士不妨换个主子试试。”

“我……”耶律楚材脸色通红。因为他先祖东丹王耶律倍背辽而逃入后唐,后世子孙又成了金国地高官,他耶律楚材又背金投靠蒙古,现在赵诚又让他再一次换个主子,他听来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