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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歌舞升平的和谐之景。沙地里那堆成小山似的头颅,仍在烈日之下暴晒着,发出恶臭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两支“胜利之军”就在这些头颅之山的上风口,大吃大喝庆贺着自己的“大胜”。赵诚在觥筹交错之中,用眼睛地余光一扫死者的头颅,那一双双或紧闭或怒目圆睁的双眼,似乎在控诉着这残酷的世界,他的内心一阵剧痛,这种剧痛在酒的刺激之下,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他感到自己的心已经变得坚硬如铁。

人本来的面目是什么?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这是一个难以说清的问题。赵诚以前从不认为自己是冷血之人,他本感觉自己在道德之上比他所看到的大多数人高人一等,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相当厉害。人是极容易变的,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人,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年轻人,只不过用了短短的几年时间,中间的过程既让他恍如隔世,又让他觉得时光如梭稍纵即逝,他早已经不是原本的自己了。

一个人有了欲望,就会努力地去争取实现它。或是这种欲望超过了世俗道德的界限,总会有人会不择手段地突破这种界限。古往今来,这种人总是源源不断地争先恐后地向前,他们一边打破旧的秩序,一边创造新的秩序,他们一边拯救了世界,一边将自己推上了历史的污点沼泽。

蒙可心满意足地带着自己的部下准备离开了,还带走了赵诚的战利品,一把据说是匪徒头子所用的兵器——战斧。

“不儿罕那颜,承您的情,下次您若是用得上我,尽管派一个人通知我一声,在下随叫所到!”蒙可骑在马上招呼道。

“蒙可千户客气了。”赵诚笑着道。

“那我就告辞了!”蒙可在马上一欠身,就率着本部人马扬长而去。

赵诚见蒙可的身影在沙漠的边缘消失不见的时候,转头对着徐不放道:“你们将这些死者就地掩埋,坑挖得深一些!”

“是,主人!”徐不放道。

徐不放指挥着自己的百人队挖了一个巨大的沙坑,然后将一颗颗头颅整整齐齐地码在坑底,然后填上沙土,从外表上看上去,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天下本无事!

“你们觉得很恶心是不是?”赵诚问徐不放等人道。

“不,不恶心!”有一个兵回答道。

“不恶心你个头!”赵诚用马鞭柄轻敲了一下这个兵的脑袋,让众人大笑,“我就感到很恶心,不是我害怕,而是他们当中有许多罪不致死,甚至有人根本无罪。四百多人,活生生地被我们砍下脑袋,只有你还是一个正常的人,就会觉得恶心。”

“他们是失败者,失败者只有这个下场,不是成为牺牲品,就是成为奴隶。他们的今天也许就是我们的未来,要想让自己不会成为失败者,那就努力让自己成为胜利的那一方。”赵诚又道。

“请主人放心,我等若迎强敌,将竭力死战,直至最后一人!”徐不放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