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略一沉吟,以退为进,对信陵君说道:“丞相!你认为此事如何?”
这就是明显要求信陵君主动表态了!若是信陵君反对,魏王心里面自然会嫉恨信陵君,可以在事后把惹恼韩国的罪责归咎到信陵君身上!即便事实证明这是韩国使出的阴谋诡计,魏王也可以武断的认为信陵君不忠心!若是信陵君支持,魏王可以名正言顺地派遣信陵君为质,没有一点道德上的负担。端的是打了一副好算盘!
信陵君暗叹了一声狡猾,却又不能不答,只得说道:“臣愿意为王上分忧解难!王上若派臣去,臣自然去!”
皮球显然被信陵君不着痕迹地又踢给了魏王。魏王面露尴尬地干笑一声,局促地说道:“这件事事关魏国安危,爱卿又是魏国丞相,身为当事人,寡人想要听听爱卿的意见,再下结论!”
信陵君也不想干耗下去,只能主动表态,但在表态前,信陵君莫名其妙地问道:“王上以为,韩国议和的诚意有几分?”
魏王显然一愣,不明白信陵君的意思,但还是实话实说道:“寡人以为,我们魏国开出的条件已经极其优厚!足足半个魏国大小的土地割让给韩国,韩国莫非还会不满?”
信陵君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秦昭王、赵惠文王尚在,韩国自然是满意之至!但如今秦昭王、赵惠文王已亡,秦国新败,赵国主少国疑,韩国已无掣肘之敌,韩国是绝对不会轻易饶恕了魏国!如果韩国屡攻大梁不破,转而接受我们魏国的议和,可信!但如今韩军上下忙于加固营寨,挖设沟渠,臣以为韩国居心不良!不会如此轻易答应我国的议和!但如今,缩大夫初到答应,韩王就欣然应允,臣总觉得不妥!当然,若是韩国真心实意,臣自然愿意为质。毕竟割让河北之地,只需十日。十日后,韩国若是肯兑现诺言,退兵到鸿沟对岸,臣方才相信,臣方才愿意只身前往韩营为质!王上以为如何?”
魏王听后犹豫了下,没有立即应允。信陵君说的也有道理,韩军明明有水淹的计划,但却轻而易举地接受魏国的议和,而不是敲诈魏国更多!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毕竟水淹大梁需要的正是时间,韩国莫非是想麻痹自己,然后还是用水淹之计?若是现在就把信陵君派到韩营,韩国又是居心叵测的话,那真的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自己也会因为信陵君被拘禁乃至被害而背上骂名!但谁又敢保证,这是不是韩王所想要的敲诈呢?!信陵君到底是去还是留,选择权放在魏王手中。但魏王却不想担这个干系!一时之间,为难至极!
“国尉,你怎么看?”魏王求助似地望向少言寡语的国尉辛。
国尉辛眉毛拧成了团,这已经关系到站队的问题了,魏王的本意应该是要信陵君为质,但信陵君刚才一番绵里藏针的话后,魏王为难了!信陵君则是愿意为魏国舍生取义,但不愿白白牺牲,像楚怀王一样抑郁而死!国尉辛之所以不被魏国重用,也是因为他秉公,不偏袒任何一方,也不是骑墙派!如此一来,晋升的机会自然都是留给了信陵君和魏王嫡系一派的人员!
“臣以为,和韩国议和之事,并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乃是说服燕、赵、齐、楚四国罢兵,声援我国!只要四国肯出兵佯动,韩国自然会同意我们的议和,信陵君也多半不用为质于韩!如此两全其美的办法,岂不更好?!”
“这会不会惹恼了韩国?毕竟,上次议和失败的一个重要理由就是我们私下接触燕、齐两国,令他们分别牵制赵、楚两国!这些是寡人从新郑探听出来的消息!”魏王一脸担心地说道。
“韩、魏两国皆是中原的大国!诚如一山不容二虎,偌大的中原也容不下两个霸主!韩、魏终有一战,哪怕王上交出魏齐,哪怕王上没有派人接触燕、齐两国,韩国依然会出兵!秦昭王一死,秦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将动荡不安!韩国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呢!王上不必自责了,韩国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心,路人皆知!”国尉辛安慰道。
魏王这才恍然大悟,求助似地连胜问道:“爱卿肯定韩国现在是在和我们魏国虚与委蛇?”
对于这一点,国尉辛自然不能打包票!一旦打了包票,自己的责任可就大了!自己只是通过一系列的分析,告诉了魏王这是韩国最有可能的真正意图。但也保不齐韩国会不会抽一次疯,只想着勒索魏国一把!毕竟,魏国可不是小猫小狗,而是有庞大影响力的国家!韩国一旦灭魏,带来的震动将是无以伦比的。怕是天下都会把韩国当做心腹大敌,各种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