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就呆住了,一面是自己的王叔,一面是魏国的国家利益,实在让人难以取舍。心里彷徨的同时,魏王也暗暗责怪魏齐居然不明不白间得罪了范睢,结下了这么大的梁子。商鞅滞留魏国任中庶子的时候,魏惠王不相信商鞅的才能,白白放跑了这么一个大贤。到了自己更好,居然都不知道一个大贤就在魏国,这个大贤还被自己的亲信大臣打个半死,便宜了韩国。不知道后世史书上,该怎么嘲讽魏国的识人不明了!
眼下信陵君身在蓟城,试图游说燕国出兵南下,魏王也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王室成员的人,只好把上大夫段干崇、中大夫缩高、中大夫颜恩召集过来,商讨要不要按照韩国的要求,交出魏齐,以结韩国之欢心。
一听到和韩国议和出了这样的变故,段干崇三人皆是面露唏嘘之意。这件事,答应韩国也不是;不答应韩国也不是,实在让三人很是为难。
若是答应了,显得魏国太过软弱好欺,魏国王室的人会有意见。这也倒罢了,毕竟只要有魏王的信任,那些没有职权的王室子弟也威胁不到三人。但若是魏王先是同意交出魏齐,然后突然反悔了,那三人可就要倒霉了。
若是不答应,倒是图一时痛快了,但魏国势必没有办法承受韩国的怒火!韩国都已经明言了,只要魏军敢缩在大梁城内不出战,韩国大军就会决堤,水淹大梁。谁要是反对交出魏齐,那魏王一定会问他如何应对韩国,要是回答不出,魏王绝对会动怒!
似乎,眼下这种情况,最好的态度就是模棱两可的态度。但这显然不是魏王想要的,所以魏王在说完须贾在新郑的遭遇和魏齐对范睢所做的人神共愤的劣行后,明确要求三人说清楚自己支持的观点。
上大夫段干崇被魏王首先点名,段干崇一脸无奈地说道:“这件事因魏齐而起,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遭受如此奇耻大辱,如今又身居高位,对魏齐的恨意都会滔滔不绝!魏齐不死,范睢绝对不会解气!王上不如请人把魏齐请进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为了魏国,亲自向范睢请罪!”
“那岂不是把王叔往虎口里推?不妥!不妥!”魏王立马否定道。
按照范睢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还不如直接杀了魏齐,把人头交给范睢,至少死得痛快。否则,一个活的魏齐落在范睢手上,还不知道会承受什么样的羞辱和痛哭呢?!
段干崇苦涩一笑,摇头道:“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王上可以暗中派遣说客游说韩国,这魏齐毕竟代表魏国的颜面,韩王是知书达理之人,不可能不考虑逼迫魏王交出王室子弟会有什么不良的后果!很有可能,韩王会把魏齐完好无损地送归魏国。毕竟这魏齐给范睢羞辱一下,于范睢而言也算是复仇了!”
段干崇的建议显然就是在赌了,所谓尽人事,安天命。魏齐若是有命,在魏国的暗中操作下,不过是往新郑走一遭,受些折辱罢了,倒不至于坏了性命。魏齐若是没命,那就是天意了!强求不得!
魏王虽然和魏齐没有多少感情,但涉及到自己的脸面问题,还是很看重的。但魏王认为,段干崇的意见不可行,每个人最爱的就是自己,最珍惜的也是自己的性命。魏齐可没有那么高风亮节,会主动牺牲自己,或者冒着牺牲自己的风险主动去谢罪!对于他这么骄傲,这么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绝对受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哪怕他现在已经不是魏国的丞相,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王室子弟,也不行!
“缩大夫的意见呢?”魏王向中大夫缩高问道。
缩高义愤填膺地说道:“魏齐乃魏国王室子弟,又是王上的王叔,担任过魏国的丞相。若是我们因为惧怕韩国,就把魏齐交由韩国发落、处置,岂不是让魏国王室寒心?又还会有多少宗族心甘情愿地为王上效力?!如今齐国大军已经在征召,用不了数日,楚国大军必然后撤。赵军眼下迟迟不肯渡河,待燕、齐大军在边境云集,更不会南下。王上若是担心韩国不肯退兵,可令魏齐向韩国御史大夫范睢写信道歉,送礼求和,甚至于王上也可写信给韩王致歉。但将魏齐首级取下,以求韩国一时之欢,绝对不可!”
这个想法颇和魏王心意,只是,魏王思考了片刻在心里也暗暗否决了。原因很简单,范睢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言之凿凿地说没有魏齐的人头,他绝对不会同意魏国议和。据魏王所知,范睢说的话还没有没实现的。这个问题,已经上升到韩、魏两国的声誉、形象的高度上了。韩、魏两国的荣誉只能保全一个,韩国绝对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做出这样的牺牲!否则,不知道多少人到时候会看韩国的笑话,看范睢的笑话!
“颜大夫的意见呢?”魏王又向中大夫颜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