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萨博解释说:一个军团六千人,外加一千名骑兵,分散在这些山地上,想要精确伏击实在是太过于困难,再加上西庇阿也有所防备,四面派出色雷斯骑兵探哨,这样我方伏兵沉不住气,率先发出攻击也是正常的。
这会儿,战斗已经在黄昏最后抹阳光消散前,达到了最激烈的程度,李必达埋伏在各个山坡的小群骑兵与弓手,分别涌出,对着下面河沿地狂奔的西庇阿军团,疯狂地射箭、搅杀,到处是一团团的烟尘灰雾,“不要管这些人,马上就入夜了,他们没办法包抄接战的,只顾给我往前冲!”西庇阿在纵马的同时,不断地喊着这些口号来鼓舞士气,新征募的马其顿第七军团跑在最前面,许多人将装具扔得满地皆是,更有人在慌不择路里被杀死、俘虏或射倒在地,倒是“孪生军团”里的老行伍多,设置了后卫与伏兵纠缠,其余兵士依旧负重沉稳奔跑。
更远的那边,十三军团也追了上来,佩特涅乌斯叫属下吹响喇叭,企图与李必达所部呼应,追歼西庇阿——西庇阿急中生智,也叫身边所有号手一起吹响喇叭,整个黑夜里的场面更加乱作一片,满是喇叭声,不分敌我。
混战一直持续到黎明时分,西庇阿的惶恐之师,总算是相对完整地跑出来,但七军团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装具、器械与驮马,倒是八军团还算坚整,分成大队三三两两冲出来了,但是许多官兵带伤,衣甲不整灰头土脸,显然在精神士气上蒙受很大打击。
“不要停留,给我不断朝前冲!”西庇阿不许部众做任何休整,因为他也明白现在才是脱身的关键时刻,就下令抛弃伤兵,也不立营地,只顾朝阿庇斯的六军团靠拢。
这会儿,李必达也骑着马,到处收拢人马,许多人追散得很远,只能重新调整好,才能再度发起追击,这时他的主力已距离西庇阿,有了接近二十罗马里,而被俘的色雷斯王子也被押解到他的面前,李必达因为军务紧急,只是告诉扈从要善待这位王子,“用他去换安东尼的弟弟盖乌斯,另外也争取色雷斯国王的善意,分化瓦解庞培阵营。”待到一个半白日刻,重整完队伍后,李必达的先锋马蒂亚骑兵,只追到了对方被遗弃的几百名伤兵,“看来西庇阿,还是跑得更远了!不过没关系,前方还有安冈第努斯的六军团在挡着,我们一样可以围歼他。”李必达重新跃上马背,很有自信地说。
事实上,安冈第努斯也是这么准备的,他预先就领受了主官的策略,所以将队伍一分为二,在必经的街道中央,火速构筑了壁垒式营地,并模仿马塞利亚围城战的经验,布设了许多抛射器械,“我们的使命,就是监视住敌人的辎重营地,并将那边敌人的溃兵全部堵截下来!”
在那边,阿庇斯也精选出首席大队,与四个辅助的百人队,组成突击集团,并且动员兵士说,“现在也许我们的主官西庇阿将军可能遭到了不幸的命运,而我们想要救援他的话,又必须突破眼前的这个敌人军团,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英勇出击。”
然而,阿庇斯的六军团,所有官兵却一片哗然,他们都贪念着营地里的行李,那儿有自己这半辈子的积蓄,有薪饷,有劫掠来的战利品,也有先前西庇阿在小亚给他们的额外赏赐,每个人都起码拥有五千塞斯退斯的财物,他们推选出军事护民官来与阿庇斯商议,“不能将营地扔下,如果首席大队出战的话,万一在周围还埋伏着敌人的人马来袭,抵抗不住而溃败的话,那一切都完了。”
“这是什么道理!”阿庇斯沉着脸,愤怒地对所有护民官说到,随后他不由得在心中慨叹,所有事情都重现了:当年他身为军事护民官时,曾经代表兵士去和主帅路库拉斯商谈,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
就在阿庇斯和兵士们陷于僵局时,那边的西庇阿两个军团,已经跑到十几罗马里开外,随即西庇阿带着色雷斯骑兵,猛然看到安冈第努斯坚整的壁垒防线,就大呼小叫起来,旁边的骑兵队长奥皮弥乌斯急忙问,是不是要组织人马强攻。
“疯了,对方的追兵就在身后,前面还有壁垒封锁,我们贸然强攻,是会在精疲力竭后全员被俘的。”西庇阿说完,转眼就看到左边,靠近河川的地方有处阔大的高地,便带着所有的兵士,乱哄哄地爬了上去,而后列成阵势,西庇阿就急令空闲的兵士在四周掘土立营。
尘土飞扬里,李必达带着先锋骑兵也追了上来,待到他看到战场态势时,不由得埋怨安冈第努斯不谙军事,“应该在这个高坡立营封锁,西庇阿就是袋中之鼠了。”
当他看到对方在这个高坡上准备守御时,便在心中稍微测算了下,决心依靠现有补给作战,即便这次不能全歼西庇阿,也要想办法重创之,让他的三个军团不得不退出将来的科库拉决战场。
待到十三军团也赶来后,李必达下令,将两个军团的弓兵大队集中起来,“分为四队,轮番对着山坡上齐射!”随即,山坡下金苍蝇的旗标到处挥动着,弓弦阵阵,嘈如雷雨,箭矢从四面八方飞来,西庇阿的属下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但这位将军还是青筋暴胀,威逼着属下的兵士冒着箭修筑工事,“要是我们在这儿战败,所有的财物都没有,你们会被凯撒打为叛逆,就算是战死,连抚恤的费用都没有!”
终于到了日暮时分,李必达将高坡围定,并和安冈第努斯联络上,而西庇阿带着伤患极多的属下,是惶惶不可终日,他想要选出勇敢的官兵,突破封锁,和那边的阿庇斯取得联系,但无论出多高的赏格,也是应者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