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里,白头发胖大的庞培,抿着嘴,十分娴熟地纵马,单手高抬着标枪,斜靠在肩膀上,随后一鼓作气顺着风,将它完美有力地扔出一百二十个罗马尺,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那儿的靶子。坐在场地木栅边,阳伞下的高乃莉娅带头鼓起掌来,对父亲即未能去叙利亚赴任成功的西庇阿,带着骄傲说,“看,这就是我的丈夫,现在我对他的仰慕,已经超越了父亲您了,听说他在三十岁时,就和埃及法老在尼罗河的林苑里猎狮,并且指着身中标枪和长矛而死去的狮子说,看,就算是动物界,也得服从罗马的权威。”
高乃莉娅将庞培的那种狂傲的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西庇阿便讽刺自己的女儿说,“那他在用‘长矛’猛刺猛戳你的时候,是否也在说,在妇女界,也得服从他庞培的权威?”
“他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粗俗不堪。”高乃莉娅居然一本正经地反驳说到,“一个流氓,也许会获得营帐队兵士的爱戴服从,而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获得与我丈夫等同的气场,他是温和的领袖,又关爱着妻子和家庭,他和军队里力气最大的比赛扔铅球,和最小的机灵鬼比赛跳跃,和最健壮的家伙比赛拉练长跑,这就是庞培之所以是大将的原因。说实话,我对死去的凯撒女儿没有任何恶感,只有羡慕,相应的我现在对同样死去的前夫小克拉苏,依旧抱着深深的怀念。”
这会儿,德米特留斯带着几名邮差匆匆赶来,对着高乃莉娅低声耳语几句,随即马背上的庞培察觉了这个情况,便将烈马拉紧了缰绳,使它的步伐变得平缓,靠在了栅栏边,接过了高乃莉娅送来的文书,上面写着凯撒的军团已经开始开拨,前往布林迪西了,另外罗马城的事务,现在由李必达乌斯负责。但是军团番号不明,留守控制在李必达手里的军团数和番号同样不明。
庞培将苇草纸条放下,用心计算了下,“那么,按照六个军团的里程数来算,凯撒现在应该刚刚到达布林迪西,而我们已早有准备了。是准备前去希腊,迎着秋冬的暴风,和我的马其顿军团作战;还是要与库里奥一起,来这儿的沙漠呢?”
图拉斯、克鲁斯、西庇阿和刚刚跑来的苏尔庇修斯等元老将军围上来,几乎一致地说,“凯撒不会冒如此大的危险,渡过波涛汹涌的亚得里亚海,前去希腊战区,大概会叫狄希莫斯在叙利亚的几个军团,出击小亚来牵制我们,而自己和主力,会利用西西里的木材建造船只,弥补先前的巨大损失,大约在冬营后渡海来阿非利加。”
“是这样的,诸位,我也是如此想的。”庞培说到,“但凯撒从来都不是个活在常理里的敌手。”
庞培刚将这话说完,就有几名肤色被晒得黝黑的传令骑兵,递来了最新的战报——凯撒已经抵达布林迪西了。
“什么?”庞培讶异起来,随后他恍然大悟,对着众人说,这恰好是凯撒的伎俩,他用假情报欺骗了我等,其实他的军团早已悄悄开赴布林迪西,但我们这边留在罗马城的元老,眼睛只知道盯着凯撒这个人,而凯撒也正是利用这点,牵制住我们的眼线,随即他找了借口,轻车简从,大约只花了三天时间,赶赴布林迪西,立刻可以指挥调度战局,就是要打我们个出其不意。
没过多久,果然被庞培料中,另外名传令骑兵龇着雪白的牙齿,扬着马鞭,在搅起的烟尘里,奋力而全速将文书递交过来:“凯撒已经布置过对希腊的攻击计划了。”
“他的指挥官是谁?”庞培问到。
“凯撒全力拼凑了新的舰队,据说带甲板的船只有四十艘,交给了安东尼的弟弟盖乌斯与副将赛特勒斯,以及西塞罗的女婿优拉贝拉,顺着达尔马提亚的海岸,企图在某处建立桥头堡。”那传令兵大声喊到,显然得到的情报十分之精准。
“凯撒为什么不亲自指挥?”庞培低声嘀咕起来。
“不管如何,既然我们已经摸清楚敌方部属、目标和指挥官,战争就有胜算了。”西庇阿很有信心地说道。
庞培唔了声,这位将军一旦真的来到战场,得到空闲磨砺爪牙后,就会变为最恐怖的敌人,他飞速走出了整体的部属:我的儿子赛克图斯与他的岳父利波,即刻带着乌提卡的舰队再出航,不管是暴风还是骤雨,立即要和希腊方面的比布鲁斯舰队会合,虽然这位比布鲁斯对凯撒有深仇大恨,是不会懈怠的,但他毕竟能力有限,所以有马克西姆斯辅佐,他才是实际的指挥官,这位年轻的海军将领,当年就追随我清剿过海盗,和五十多岁的利波一样经验丰富,虽然先前因为忤逆过我,被革除驱逐过,但现在大家又重新为共和国而奋斗,有这些人联合,凯撒派出的几位指挥官不足为惧——在海上,凯撒的那些可怜软脚虾,和我那些剿灭过地中海海盗的精兵强将相比,能派上什么用途?
在亚细亚,我方的布鲁图与阿庇斯在那儿征募人手组建新的二线军团,动员克里特与罗德岛的退伍老兵,起来和凯撒党人争斗,此外喀西约和马尔克卢斯指挥舰队,争取重新籽平夺回这些据点,震骇那些犹豫不决的附庸国。至于希腊与马其顿的陆军,放弃攻击伊利里亚,全部集中在狄克哈强与阿波罗尼亚海岸,由盖比努斯坐镇,还有马赛拉斯则留在德尔斐,负责向各个城邦与王国征缴金钱与粮食,做好后勤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