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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谷峡口,那几名犹太使者拉住了缰绳,其中胡须最漂亮的那个青年人,若有所思,于是周围的人都很是关心这位的态度,“大卫·安吉特,你刚才对罗马的总司令的外交话语是否过于刻薄,会不会招致他疯狂的进攻报复?”

“没关系,我早有应对的方案,那就是尽快撤去托斯通河谷南部大小堡垒的驻军,全部向亚兹达夹河要塞聚拢,而后我们在昔兰尼城稳定秩序,支撑亚兹达抵御住那位李必达乌斯,只要我们能保住昔兰尼加的北部农业区和城区,就完全能立于不败之地。我是昔兰尼的哈希迪教派的basile(巴塞勒斯,军事首长,权标持有者的意思),这就是我对罗马军队的防御之策,回去后全速传达该命令,除去亚兹达,任何城堡无需军力驻守,那样只会在罗马人的攻势前无谓损耗宝贵的兵士。”原来这位深入罗马军营假装使者,并且咄咄逼人的居然就是哈希迪军的总帅,年仅二十五岁,出身经院教师的大卫·安吉特,“那位李必达乌斯现在的状况,就是目中无人,刚才我说了那么多针对他与他军团的不敬之语,但他只是嗤之以鼻,竟然从头到尾也没问过我的姓名,足见他在击败那个加拉曼贴司王国后,已变得狂妄自大,这种弱点我们可得好好利用起来——你们动作快点,让城邦军的残部去罗马军营的方向走去,他们也能有效阻扰罗马人几日的行动。”

托斯通河谷激流两边的山崖上,面对面夹峙成掎角之势的亚兹达要塞上面,许多带着弗吉利亚软帽的哈希迪信徒兵士,惬意地扶着城垛,对着下面狼狈行走的,业已被他们推翻的城邦雇佣军,现在正在城下艰难行军的那些家伙嘲笑不已。

这些倒霉的战士,人数大约还有六七百人,他们在之前的巴尔卡城保卫战当中,确实发挥了应有的荣誉感和战斗意志,摧毁过哈希迪暴动信徒挖掘的攻城地道,打退过他们一波波的强攻,最后外援无望下,才放下武器投降,哈希迪的大祭司雅各要把他们全都杀死来泄愤,但还是“巴塞勒斯”安吉特敬佩他们,允许这些人安全离开昔兰尼城。

但武器、盔甲、绑腿军鞋,还有象征队伍荣耀的旗标、队标都被缴获,他们现在只剩下一双光脚,外带破烂的毯子裹在身上,一些外来的军官如攸美尼斯,本是从李必达军营里逃出来的,现在又没节操地投降了安吉特的信徒军队,因为这些哈希迪也需要正规的马其顿或罗马操典来训练自己。不过大部分官兵,在看到对方大祭司雅各对昔兰尼城旧城邦官僚和军官无情地肃清和劫掠后,还是不敢信任新的政权,也不敢走海路漂流到彼岸的国度去,所以在听说李必达的军队出现在河谷尽头时,便光着脚踩着粗硬的卵石和砂砾,忍受战胜者的羞辱嘲骂,来投奔罗马人了。

结果这位本名不见经传的李必达乌斯,对待他们倒是上心得很,亲自带着黑人和西班牙人卫队,出营二十个罗马里,携带了大批的乳酪、酒水,还有旗帜盔甲,来迎接这群败兵,让他们吃饱喝足,随后换上新的衣甲,以最好的精神状态进入自己的营地。

这位异族将军,在经历多年的军旅生涯后,很是懂得军人的心思,对于他们而言,拼死苦战后最想获得的是赏赐战利品,而虎落平阳后最想获得的却是体面安慰,和东山再起的欲望——对后者所需的两样,李必达乌斯全部都给予了。

新的编制是“昔兰尼人军团”,暂时编制是一千人,编成个首席千人大队(李必达加了素质好的四百名解放军奴进去),并且这位司令官安慰所有的败兵,称他们不管是军官还是普通兵士,都在巴尔卡城之战里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展示了自己的勇气毅力,“我们应该有信心,将丢失给哈希迪暴徒的军旗给抢回来!”

他的话语,激起了昔兰尼人军团官兵的无限激动,这些人开始使用罗马的宽刃剑与盾牌辛勤操练起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挽回军团的尊严,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后来,一位名叫法奥比纳斯的马其顿籍资深佣兵军官,当然现在于新军团供职,前来求见李必达,并且开门见山地说,“使用这些小木艇,即便在哈希迪犹太佬的预料外,突袭亚兹达要塞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32章 大船

“一个民族如果没有设防的城市,就像斯基泰人那样,一个骑在马上的民族,他们就能随意到达另外个地方,并且很快能适应新的环境。”——希罗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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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奥比纳斯问了李必达一个很尖锐的问题:亚兹达要塞的地形,总司令官阁下侦察过,或者说思考过没有?即便是我这样渴望朝哈希迪复仇的人,也是经过对亚兹达地形的深思熟虑后才发布这个方案的,我在军队里服役三十多年,才在马其顿滨海的地区给妻子孩子置办了所小型的别墅农庄,把二十多个异族战俘用内部价格买来当家奴,所以我本着不愿意轻易战死的心态,来向您建议——您的战术不行。

听到这话,李必达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在这支队伍里的威信是很高的,就算他自夸的那样,带着群杂牌从地中海打到亚细亚,又反着打穿埃及和利比亚,队伍从几千人膨胀到两万,兵士大部分在营帐里都供奉着努马王与李乌斯的神像,这下被这位客将如此数落,心中真不是滋味。

但不得不承认,法奥比纳斯说的无错,李必达在受到哈希迪使者的数落后,心情的确变得极度不安,极端鲁莽下就抛出了建造小艇,急袭亚兹达要塞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