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经当选为来年的两位执政官,也派各自的扈从来到阿庇安大道上,对西塞罗夫妇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凯撒的岳父毕索倒是特别客气,他请求西塞罗暂时隐忍下,待到克劳狄的怒火过去后,他会写信给凯撒与庞培斡旋,接他返回罗马城;而庞培的亲信盖比努斯,应该先前被西塞罗嘲笑过他的愚蠢,回信极其粗鲁,说西塞罗之所以有今日,完全是他自作自受。
西塞罗不由得由盖比努斯的态度联想到庞培,他狠狠而失望地对妻子说,又被庞培给辜负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误以为他算我的朋友。
这会儿,拿着信板的西塞罗心情反倒安静下来,他还宽慰起妻子来,说没关系的,克劳狄的追加法令的生效范围是五百里,那我们就前往西西里好了,那儿的总督维基留斯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他一定会收留我的。
谁想夫妻俩忍着饥饿,走到第二天时,维基留斯却主动给西塞罗送来信件,里面没别的内容,就是要西塞罗不要来他的行省,“西西里不欢迎被逐出罗马城的罪犯。”
第21章 再逐
“凯撒在凯旋式上牵着高卢人游街,然后再牵着他们进入了元老院,脱下长裤,换上元老长袍。”——当时罗马贵族讽刺凯撒授予高卢酋长公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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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封信件,西塞罗夫妇哑然了,但西塞罗还未放弃希望,他继续安慰妻子说:“前面有座叫希伯尼姆的城市,里面的市政长老叫维比乌斯的,是西西里人,我担任执政官时他曾经找我希望承包一项大工程,最后在我的协助下得偿所愿。泰罗,泰罗,跑起来,快把这个便笺提前送到希伯尼姆城,就找叫维比乌斯,那座城市的首富,很好找的。”有些老迈的泰罗便接受主人手里的便笺,气喘吁吁地朝着几十斯塔狄亚距离外的城市慢跑而去。
看着泰罗走了,这对夫妇便坐在街道边的石头上休息,吃起了粗糙的干粮,而那些阿尔瓦尔兄弟会的祭司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俩的后面,负责监视,保障护民官的法令准确推行下去。
当时正是冬季,西塞罗披在毛料袍子下瘦削的躯体,被冻得瑟瑟发抖,但他看到妻子伦夏特的鼻子都被冻得通红时,就毅然脱下了袍子罩在妻子身上,两人想起在帕拉丁山上的逍遥岁月,又想到此刻知识和荣誉在邪恶暴力前的无助,不由得手握冰冷的麦饼,相对唏嘘泪流。
这时两名兄弟会的祭司看不下去了,便走上前,给了夫妻俩一些精面做的食物,外带一小罐酒水,西塞罗很恭谦地用双手接过,并对对方的良善表示感谢,带着沙哑的腔调说,“真正内存正义的人,还是愿意帮助我的。”
正说着,泰罗几乎累到半死,自原路折回,他带着满是愤懑的表情,站在主人面前,几乎因为激动与疲累而说不出话,西塞罗劝慰自个的老奴兼朋友不要着急,并给他些吃食和酒水,一会儿后泰罗说了,“我见到了维比乌斯……”而后他就不说话,只是狠狠地咬着面饼。
西塞罗喉结滚动几下,他仰着面不知该说什么,双手死死抓着腿部与膝盖,想平复几乎无法自已的心情,伦夏特也什么都明白了,在这落魄的时节里,别人都忙着落井下石,又有谁真的能帮助我们呢?她坐到丈夫的面前,说“我们毕竟还有些体己钱,去布林迪西港找艘船只出海,去希腊或去小亚好了,若是生活艰难你完全可以教授哲学为生。”
也只能这样了,对妻子意见表示赞同的西塞罗摇摇晃晃站起来,揽着妻子和老奴的手,慢慢朝着血色般夕阳的方向走去。
这时,同一片暮色下,李必达走上了青烟袅袅的白杨别墅的废墟间,脚下踩着烧焦的屋梁或瓦片,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看着鸟群在背负着沉重的斜阳,朝着不知名的深色公寓方向归去,那儿是它们的巢,看着飞鸟远去的天际,李必达又转眼,看到了树起的新的青铜碑,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来,那是他庇主委托凯利在刚才送来的,庇主的话语很简洁,“你做得过分了,任何事情如果不留余地,那就不算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