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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还是哈巴鲁卡解释清楚了,老李必达跟在苏拉后面戎马一生,后来苏拉也安置了批他的老部下在萨丁尼亚岛的拉科尼亚,因为当大头兵的别指望退役后,会有肥美的田宅给你,大部分就是这种偏远荒瘠的安置区。而老李必达起兵失败后,就遁入奥菲勒努庄园,再也不去拉科尼亚了,固然有遁世的意思在里面,但也是为了不牵连老部下的担当。

这些年,拉科尼亚的老兵们过得也很不好,退休金微薄,和该处的土地一样微薄,那边岛屿南部的大庄园主,往往会操纵作物行情,肆意盘剥压榨他们,若不是尤莉亚今日带卡拉比斯亲自来,十三军团副将压根都不会知道,富饶美丽的萨丁尼亚,还有这个灰突突的凄惨角落存在。

“别看这副模样,这个城市也有四五千人口。”在城塞的门口,尤莉亚的眼神对着卡拉比斯,说到。卡拉比斯明白,这座城市的居民,过半都是她爷爷多年前的部下,或者克里恩门客,尤莉亚写信来便是这个目的,她要以拉科尼亚的“募兵”,作为回报卡拉比斯的手段。

元老院执政官募兵的谕令很快在拉科尼亚城库里亚中心广场、营市的铭柱上张贴了出来,搭建的台子上,卡拉比斯与尤莉亚并肩站在一起,泥灰尘里,刚刚收割完麦子的退伍老兵和年轻一代,好奇地聚集起来,很快就有了数百人之多,他们不少人认出了尤莉亚,但却对她的过往抱着怀疑态度,而交头接耳。

尤莉亚突然抓住了卡拉比斯的手,将他手指上的代表家族荣耀的努马王指环展示在众人面前,“今日,李必达家族的继承人,需要门客和部下的回报。”

看来,这小寡妇嘴上没说,但内心也认可了卡拉比斯继承了自己的家族,她难得的梳妆打扮,就是为今日百折不回的勇气和干练,在拉科尼亚广场上,得到确定的不但是家族的复兴步伐,更有她个人的家庭前途,这让她拉着卡拉比斯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尤莉亚的宣言果然有效,不一会儿,就有人大声询问着卡拉比斯的身份,或者问起招募的待遇,也有人对李必达家族的名誉门第质疑,不愿意回报以服役,整个广场顿时热闹起来,人越聚越多。

“以前担任过营帐队十夫长的,重新服役享受双倍粮饷,以前担任过百夫长的是四倍!重新服役的老兵,一次性给四百第纳尔的安置费;新入的兵士,一次性给二百第纳尔;如果愿意释放奴隶加入军队的,照价赔付主人钱财,我们还愿意承担释奴税(罗马释放奴隶,需要向国家缴纳税收)。”铁手队旗下的十三军团掌秤官们,开始高声而自豪地报出了条件,说实话这条件即便在罗马城里也是相当优厚的,因为事先卡拉比斯从农神庙也就是国库所在地,领取了部分金钱,克拉苏和自己也垫了部分来,所以十三军团的金库里现在不差钱,就差人。

“武器装备和粮秣由军团委员会承担,你们马上只要通过考核就行,重步兵考核是三项——投掷铅球和标枪,负重跑步与游泳,轻装散兵也是三项——弓箭投石,跳跃和攀爬,只要通过了,就有安置费,就有安置费,每个重装步兵还配一名军奴!”

就当人们熙熙攘攘来准备接受烙印时,台上的尤莉亚这时突然加上个附属条件:“入营仪式时,必须要对着战神夫妻神像,和努马王神像一起宣誓,如果是自由民和被释奴,必须得向我男人个人效忠宣誓!”

此言一出,人群里顿时出现波动,一个满脸胡渣的四十岁的汉子,和几个人立刻跳上了对面的处小摊高地,喊到:“这个十三军团不过是辅助军团,大家都知道辅助军团是没有粮饷的,会用公民权的授予来诓骗蛮族与奴隶入军,但我们还需要吗?这个尤莉亚·李必达乌斯确实是将军的孙女儿,但她事先放高利贷,参与贸易,已经玷污了家族名望,现在又带了个不知来头的异邦人,居然说让他继承了家族门楣,来诱骗我们效忠。”

这汉子的对场戏,使得广场陷于了混乱,卡拉比斯急忙拍着胸膛对大家解释道:“十三军团的身份不过是暂时的,两年后我们就会有凯旋式,就必然升格为正式的军团。大家看到没,我的队旗正是共和国叛贼喀提林祖先遗传下来的铁手,这支军队在攸克兴海远征里也立下功勋,粮饷虽然国库只垫付了部分,但我们是有金主在后面撑腰的,所以也有军团金库,薪酬只会比别的军团要高,相信我。”

“你不过是个来路蹊跷的异邦人,看看他的肤色,他的毛发,和我们都不一样,他可能只是个罗马城里的掮客。”那汉子继续大声嘲讽道。

“瓦列里,我认得你!”卡拉比斯身边的尤莉亚愤怒喊叫起来,“你算什么公民?不过是个eregri dediticii罢了。我多说几句话,来揭底——你本是个伊庇鲁斯奴隶,后来追随苏拉和我爷爷的军队,服役期满了后在爷爷帮助下获得eregri dediticii的身份(外国归化人,二等公民),但不允许居住在罗马城里,必须定居在八十罗马里外,而且下一代才有投票权。你现在还是我们家族的门客,想逆反不成!”小寡妇是声色俱厉,之前因为家境没落,加上自身是个女流,所以对拉科尼亚也就没有什么约束力,但现在卡拉比斯在她身边,却让她有很大的力量,没错,这男人说的没错,她与他之间需要门第与财富的结合,才能发挥最大威力。李必达乌斯这个名号,现在要重新对拉科尼亚恢复威信和效力,所有的兵士都要把努马王的神像请入军营,对它效忠。

那瓦列里没想到尤莉亚还能认得他的身份,他感到恐惧起来,这小娘和他爷爷确实相似,他爷爷活着的时候,能认得军营里的每一人,现在她也能做到。但,不过是个女流又能如何?接着瓦列里便依旧喊叫起来,不理智与不冷静占据了他的脑袋,他不但嘲讽起卡拉比斯来,还讥笑辱骂起李必达乌斯家族,笑老李必达对共和国的谋逆,还笑老李必达妻子的红杏出墙,说早已不认为自己还算是这个蒙尘家族的门客了,想来都觉得耻辱,因为庇主从来没给他应得的。

尤莉亚当机立断,她直接命令武装奴仆们冲开人群,走上对面的小摊高地,把瓦列里在众目睽睽里扯下了高地,“募兵所带的武器呢!”她盯着卡拉比斯问,而后不等他回答,自主地把卡拉比斯的匕首抽出来,隔着人群抛给了武装奴仆,“割开他的喉咙,这是庇主所应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