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请的谁?”卡拉比斯很随意地在门旁边的三脚小桌上,取出一颗浆果吃了起来,问到。

“没有客人,宴请的是他自己,主菜是孔雀舌,凑齐一盘得六千德拉克马。”凯利答道。

这时,厅里传来了路库拉斯不满的声音:“怎么了,难道路库拉斯,罗马的凯旋将军,自己不能宴请自己吗?今天,是路库拉斯,邀请路库拉斯!”

这时,凯利凑近了卡拉比斯,不安地说:“马可斯最近沉迷与那个普林西娅的缱绻,没怎么回来,而我发现我们的主人——好像在这种日子里,消磨了意志和智慧——他日渐衰败和颓丧了下去,记忆力也不如从前了,他经常说,现在的自己,和马可斯也没什么区别了。”听完凯利的话,卡拉比斯轻轻把青铜门推开了个缝隙,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使得金碧辉煌而空荡荡的阿波罗厅呈现出某种怪异的感觉,路库拉斯有些佝偻着,独自坐在巨大的餐桌前,这显得他的身材缩小了很多,眼神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李子、橄榄等开胃菜,时不时抬起取水果的牙签又放下,时不时摸着餐巾,嘴里嘟噜着“孔雀舌”之类的词语,在焦躁地等着这道菜,他的头发也变得灰白起来,很难想象这即是三年前还叱咤沙场的路库拉斯。看到这里,卡拉比斯想起了路库拉斯在小亚战场上自述的,他的一生就像一出老式喜剧,轰轰烈烈的开头,平淡无光的结尾。

“卡拉比斯嘛,进来吧。”路库拉斯抬起已经稍稍松垮的眼皮,说到。

卡拉比斯走进来,说本应清早来向您请安,但事务繁忙耽搁了,我经营的产业,一直在定时缴纳属于您的份子。

“不,我已经厌倦金钱了,它是一种负担……西塞罗说的没错,这些穷奢极欲,有什么用途?我现在在羡慕凯撒,甚至那个庞培,他们的金钱是有用的,我呢,只是为了花费而花费。哦,卡拉比斯,坐吧,我忘记招待你了。”路库拉斯亲手递来一份餐巾,这时厨子上来一盘八宝睡鼠,路库拉斯吃了一块,继续说到:“你还愿意来看看我,罗马人只会说,看啦,那是路库拉斯,然后就是他很有钱,但他既没有因为竞选来招待我们,也不会因为远征而募集我们,我们可以把他忘记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卡拉比斯,你还记得,凯旋式上我有多少个自由民跟随我身后吗?”

“三百七十七个。”卡拉比斯坐下来,回到。

“你的记忆力可真清晰……”路库拉斯接着伤感地说,“现在可能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了,我和马可斯的普来玛曾盛极一时,现在却是门可罗雀,庇护的自由民也纷纷离去了,去找新的权贵了。”说完他苦笑了下,“我现在能理解德米特留斯了,他做的事情,不过是比其他人早了一步而已。对了,卡拉比斯,听说你当了凯撒的seestre?”

卡拉比斯无法否认,因为他这时看到路库拉斯的眼睛里射出了逼人的光芒,那个战场的金枪鱼又苏醒了,所以他决定实话实说,“是的,因为我需要他承诺的一笔工程。”

“你也会离开我吗?”路库拉斯突然发问。

“不会。”问这话时,卡拉比斯正好吃了一块睡鼠肉,说实话他不知道罗马人怎么喜欢这玩意儿的,尤其是那齁死人不偿命的盐块和香料浆,这种浓浓的重口味,从喉咙刷得直冲脑门,导致他的脸部有些扭曲,嘴也咧起来,但在路库拉斯的眼里,却是个极为激动而坚贞的表情。

“是的,是的,你现在资产有近百万塞斯退斯了,但还愿意来向我问候——你不是那样的人。”路库拉斯慢慢摇着花白头发的脑袋,然后继续问了个卡拉比斯大吃一惊的问题,“你在死后,愿意进入我们家族的墓地吗?和马可斯,凯利一起。”

听到这话,卡拉比斯感觉怪怪的,死后几个大男人,主人、智障二主人、贴身持盾奴,还有我,还亲密地挨着躺在一起……

就在卡拉比斯想这问题时,路库拉斯送过来一枚戒指,他接过来一看,上面刻着“卡拉比斯·马可斯”的拉丁文字样。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