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有了邵云朗以后,才渐渐失了宠。
年幼时邵云朗总觉得这是他的过错,不然为什么他父皇不喜欢他?端妃就摸着他的脑袋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等他长大一些就懂了。
邵云朗后来确实懂了。
他母妃最受宠爱那两年,是他舅舅在西南征战那两年,而后叛乱平息,皇帝自然不喜欢皇子有个手握重兵的舅舅。
如今他已经不会轻易将错处归咎于自身,这三天却还是忍不住想,若是他一开始就没有掺和那场祭祀,是不是就没有今天的事。
端妃正坐在妆镜前,透过不甚清晰的镜子看着走进来的儿子。
像是知道他怎么想,端妃淡淡道:“行了,别给自己戴高帽子了,我这几天仔细琢磨,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起的杀心呢?”
她将犀角梳递给邵云朗,示意他给自己梳头,又接着说:“想来想去啊,该是从他恩准我回青州陪你舅母生产,那会儿他就有意将罪名扣在你舅舅身上了,本就是欲加之罪,你再谨慎也没有用,不是这桩事,总有别的事等着。”
她乌黑的发丝间竟有了白发,邵云朗手腕一僵,小心的把那根头发扯断,藏进了袖子里。
“舅舅会有办法的。”他低声安慰母亲。
“没有你我,你舅舅大概会真的就地扯旗起事。”严月慈摇头叹息,她转身握住邵云朗的手,“我今日叫你来,是有两件事要交代给你。”
这般交代后事般的语气让邵云朗一皱眉,只说:“等这场风波过去,你自己去办。”
“我还支使不动你了?”端妃娇嗔着瞪了儿子一眼,“你只好好听着就是了。”
“第一件事,若你舅舅为了保全我们母子,而选择认下谋反的污名,势必会牵连侯府上下,但他定然会设法将灵绪送出侯府,日后无论你境况如何,一定要找到你弟弟。”
严灵绪是严耀的独子,是个天干,如今才半岁大。
邵云朗喉咙一哽,他强自压下满心悲凉,神色凝重的点头。
“这第二桩事,我思来想去,你还是该知道。”端妃停顿半晌,似在思量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