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量颀长的少年着深红单衣,一手扶着面具,一手还甩着那小鞭子玩,闻言一抬下颌,对着那几个被捆着的富户轻嗤一声。
“青州漕运使、宣城团练副使……石头你眼力不行,这里面可不止豪绅。”
“哦……”
原来这小霸王是怕有人在京城当过差,认出他这张“名满雍京”的脸。
石策皱眉,这事他也没想到青州官场的人会掺合进来,那这些腌臜事,他那身为青淮总督的老爹,当真毫不知情吗?
邵云朗也想到了这一层,将那羊皮小鞭子一丢,懒洋洋道:“你个臭小子求我帮忙,我也就帮到这了,后面的事我不掺合,这河看着有点深,我可不会水。”
他一甩头,笑眯眯的对站的不远不近的美人献殷勤去了。
顾远筝清凌凌的眸光在那群或怒或惊的人脸上转了一圈,又对上少年的鬼面,微微一怔。
邵云朗压低声音,扯着他的袖子边走边小声说:“顾公子就别看热闹了,这事有些麻烦,我听你的口音不是青州本地人,还是不要蹚这浑水。”
他虽然抓着顾远筝的袖子,却只是小心的捻着一点布料,谨慎而知礼。
顾远筝目光在袖上那两根手指上幽幽一转,唇角便绽出笑意来,“多谢云公子提点。”
邵云朗顺了石策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的带着人出了那破庙,这才把面具一丢,林间夜风拂面,他深吸一口气,撩起汗湿的额发,回头看着顾远:“恕在下冒昧,顾公子一个外乡人,怎么会潜进这里?”
顾远筝说的是官话,且字正腔圆,和青州话差异明显,邵云朗本不想多问,又怕这漂亮少年在本地无依无靠,无端卷进这件事里,怕是要遭殃。
他又补充了一句,“在下没有别的意思……”
“无碍。”顾远筝笑了笑。
林间萤火明灭扑朔,两位红衣少年并肩缓行,顾远筝语调仍是不疾不徐的,像山涧清泉,不经意抚平了盛夏的燥热。
“我与家人归乡,途经青州,便在此休养补给,家中小妹贪玩,偏要逛灯市,仆从一时不察,她便让人掳走了,幸而搭救及时,只是受了些轻伤,现在已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