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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鄙的。

他此刻最深重的情感并不是悲伤,而是庆幸。

他庆幸自己还活着。

他庆幸顾长浥不曾需要像今天的自己这样来同情深意重之人告别。

他不敢想,要是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

顾长浥坐在床边,要像自己刚刚那样,挖空心思说一些让他安心的话。

却很清楚这世界上的事很快就和这个人再没半点关系了。

他放不放心,该走就走。

他想不出来当年顾长浥被自己送走之后是怎么假装一切都好的,也想不出来顾长浥是怎么活在一个纯黑的社交网络头像里的。

所以他才要吃那种药吗?

还有顾长浥回国的时候,看见一个病骨支离的自己,又是怎么徒然怀恨的。

顾长浥那些咬牙切齿,忽然都有了解释。

他一心向死的时候,手上戴着顾长浥一步一叩首求来的护身符,还费尽心机地盘算着把一切留给他,想着哪怕自己死了顾长浥也在这世上有所依托。

多么滑稽。

姜颂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新柳,双眼干涩。

他没什么可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