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序一怔,眼里有一瞬的茫然,隔着茫茫大雪,他瞧见顾宴身后的镇北军前,一个粉衣白斗篷的姑娘,肉粉色的指甲早就失了血色,死死的攥着一张弓。
他眼底一阵刺痛,脑海里忽的就想起了那夜沈谣被他掳了回来,声嘶力竭的同他说。
“顾阳序,我真后悔那日救了你。”
她救了自己一命,后悔,恶心,所以现在要还给他么?可为何那箭又不直刺入心门,一击毙命,为何刺向肩膀呢?
顾宴眼色越来越冷,横在顾阳序身前,剑刃抵在他胸口,冰冷的语气几乎是一字一句:“再看我夫人一眼,现在就把你眼睛剜了。”
顾阳序嗤笑了两声,面如死灰,仿佛心中最后一道防御也崩塌了般,失魂落魄的跌倒在地上,长剑没入雪中,一瞬没了踪影。
他没有官家的宠爱,更没有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疼爱,没了权利没了江山,现如今,连曾经救过他的女子都想要了他的命!
他失败,真的失败。
喉咙处一片猩甜,顾阳序身子不住的痉挛着,半晌,他弯身“哇”的一声,吐了好大一口鲜血,白雪映衬着红梅点点,触目惊心。
如大梦初醒般,他癫狂痴笑着,随后身子一点一点朝后仰去,重重砸落到雪地里。
顾宴皱起了眉,神色复杂。
周遭仿佛静止了一般,位于呼啸而落的风雪。不多时,整个皇宫便银装素裹般,步步生白。
孟屿突然举起长剑,吆喝了一嗓子:“逆贼已除,尔等还不速速归降?!”
外面甫才匆匆赶到的禁军顿时乱了阵脚,他们,合该听谁的?
陈三小跑了几步上前,站在与顾宴并肩的位置上,从怀里掏出一截明黄圣绢,高高扬起。
孟屿见到圣旨,率先将剑插在雪中,跪了下去,紧接着镇北军和影卫纷纷下跪,浩然沆瀣,整齐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