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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拍卖会开场,孟惊雁一直都没什么精神,他心里头堵着好多事。

拍卖会就像是一个句号,不仅把他和孟家的旧日荣光彻底地隔绝开来,也把他和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劈在人生的两端。他不怀念那些香车宝马,也不怀念那些衣香鬓影,但是孟宅就好像他人生的根基所在,过去拥有的时候留心不到,如今当告别如此真实地铺陈在眼前,他心里头不可能尝不到苦。

还有聂还林。那段短暂的绝对发情期就像是打开了孟惊雁内心的一个封印,让他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自己对聂还林需要。不管是因为契合度还是别的什么他无从追究的原因,这场发情让他看明白为什么自己愿意收留一个陌生人,为什么无条件地想要亲近他,那个答案像是炮、弹一样砸进他心里,炸出一片蘑菇云。

他甚至近乎耻辱地发现自己在迫切地渴望拍卖会能早点进行,他想知道自己过了这场公开处刑还会剩下多少债。他一方面妄想那个数字不太大,他还有个余地去争上一争,他能多拍戏多赚钱去争一个和聂还林之间的将来;另一方面他就像是在等待一个审判,只要那个数字足够大,把他从这种痴心妄想里面唤醒,他好早一点收起这种柔软脆弱,恢复成那个刀枪不入的孤家寡人。

只不过,只要距离拍卖会还有一秒,审判还没降临,他就还有一秒钟可以贪恋。

孟惊雁安静地坐在观众席首排,等着参加拍卖的人陆续入场。

拍卖会是由法院监办的,现场人头攒动,除了真心要来捡漏的买家,还有许多要亲眼看孟家笑话的闲人。

孟惊雁不用看都知道,背后在买家席落座的大部分都是他的熟人。有人曾和他在电影首映礼上谈笑风生,有人曾在他的生日宴上和他把酒言欢,但是这都不重要,因为所有人都在孟家出事之后选择了远离。

孟惊雁不记恨他们,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没资格要求任何人和自己共患难。

“哟,孟少。”一个不无戏谑的声音扬起来,孟惊雁抬起头,来人是汪逸笙。

看孟惊雁没说话,汪逸笙哂笑一声:“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你还是这么个没眼色的……”

“不好意思,你挡住我路了。”聂还林轻轻一拨,汪逸笙就被推得半歪在护栏上。

汪逸笙本来开口就想骂,但刚刚把聂还林的脸看清楚,oga对优秀alha的敏感占有欲就油然而生,他突然变得矜持起来,带着点乖巧可怜:“真抱歉,我没看到您,你也是来参加拍卖的吗?介意我和您坐一起吗?”

聂还林刚才是看孟惊雁坐得不太舒服,出去给他买腰垫了。他先没理汪逸笙,小心地把腰垫垫在孟惊雁身后,温和地问:“这样好点吗?”那个体贴入微的样子像是真恨不得把孟惊雁捧进手心里。

等着孟惊雁点了头,聂还林才抬起头,冷漠地回答汪逸笙:“我坐这儿,这是家属席。你既然是来参加拍卖的,就应该去买家席坐着。”

汪逸笙这辈子也见多了大大小小的市面,想保持风度的时候自然能装点出一副样子来,聂还林对他如此轻慢,他不气反笑,递出一张名片:“这次的拍卖会我是志在必得,你要是看中了哪样东西,会后直接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