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叫赤井秀一的人,明明不在这里,却好像在无形中支撑起了整个fbi。
仅仅是面临着失去他的可能性,都让这整支小队如同失去最后的希望般摇摇欲坠。
他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千绪忍不住在心底勾勒出一个虚幻的影子。
强大、神秘、富有魅力,又值得依靠……她构建好这样的形象,却找不到合适的人可以对号入座。
漫无目的地想象时,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另一道身影。
站在光与暗的两端,身后却拖出同样的影子。
莱伊几l乎完美符合她想到的那些形容词。
千绪慌忙打消自己的联想。
但如果,如果莱伊不是敌人……
那他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对于那个“如果()”之后的内容,千绪难得地感到几l分茫然。
詹姆斯的低声呵斥打断了她游走的思绪,他似乎是终于听不下去了,卡迈尔!后悔已经晚了,不如想想如何补救。组织的人并没有看见赤井出现在那里,事情不一定就没有转机,你在哭什么?!()”
“可是……”卡迈尔崩溃地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他在动作间露出沾满灰尘的袖口。
“卡迈尔先生,你流血了!”柯南眼尖,立刻走上前抓住他的袖子,“需要包扎吗?这里应该有医疗箱。”
千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想象里,因为心中忽然升起的不切实际的期待而陷入恍惚,慢了半拍才想起闭眼,于是一不小心,瞥见了卡迈尔袖口那抹刺目的血迹。
心跳瞬间失速,她在一阵晕眩中猛然抓住身旁的扶手,听见卡迈尔顿了很久之后开口。
“不,这不是我的血……”
他嗓音干涩,一下一下拂着袖子,像是要哭出来。
“是赤井先生的。”
赤井秀一推开房门,第一时间就闻到了琴酒常抽的香烟的味道。
屋内已经坐了不少人,此时不约而同望过来。
房间里一片死气沉沉的黑暗,气氛压抑得恐怖,只有从窗口照进来的一抹月色勉强充作照明。坐着的几l人神色各异,冰冷的,杀气腾腾的,抑或只是单纯在看热闹……赤井秀一无视了那种种视线,径直走到角落沙发坐下。
举手投足流畅自然,与平时别无二致。
琴酒冷冷地看着他动作,“莱伊,你刚刚去哪了?”
肃杀的语调让身边一圈人都忍不住坐直了些。
赤井秀一抬眸望回去。
他看起来还是很平静,绿眸中浮现淡淡的讥讽,“我不觉得我有义务向你汇报。”
坐在琴酒身后的伏特加的眼角抽搐了下,他看着莱伊泰然自若地从口袋摸出烟盒,在大哥的死亡视线中淡定点上。
这家伙虽然惹人讨厌,还有叛徒的嫌疑,但在某些时刻又确实……还挺让人佩服的。
伏特加默默心想。
()如果莱伊这种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镇定和处变不惊的能力可以分一些给他,那他大概也能少被大哥骂几l句“蠢货”吧。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三个小时前港口的交易遭到埋伏——组织里有fbi的走狗。”
谁都能感受到琴酒今晚的怒气。
交易情报不知为何泄露,fbi竟然早早就蹲守在现场,如果不是对方阵营有人不慎暴露,现场所有成员连同交易物资大概都会被一网打尽。
而即使他们提前做出反应,还是在交火中折损了数名成员。可想而知,fbi的布置有多么直击痛处。
组织里有叛徒,且那人的地位只高不低。
琴酒目光阴鸷地看着莱伊,很久之后,蓦地将怒意压回去,甩出一张照片,“你跟她有联系?”
像继承了母亲天生的镜头感,拍照时的工藤千绪总是笑得很漂亮。
出现在这种场合,明媚得不合时宜。
她站在街角和某人交谈,对方只被拍到半个背影,但还是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位留着短发、身姿曼妙的白人女性。
基安蒂将照片拿起来,语气夸张,“莱伊,这是你的小情人?”
赤井秀一一动不动,指间夹着的香烟燃到尽处,落了几l点烟灰下来。
他慢慢抬起头,表情在阴影中显得模糊难辨,“怎么,需要我替你数数自己有多少位情人吗,gin?”
“今晚的行动,对方用的是美/军的制/式/武/器,埋伏我们的只可能是cia或fbi。而工藤千绪和fbi的走狗有联系。”琴酒直勾勾地盯着他,,“照片里和她说话的这个女人,是某个高中的英语老师,但我的人查到,她之前的工作是fbi的探员……”
“莱伊,你要怎么让我相信,工藤千绪只是一位单纯的情人?”
琴酒将那张照片推到他面前,用不容置喙的口吻命令道:“如果只是情人,那就杀了她,证明你今晚的清白。”
下一秒,伯/莱/塔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琴酒在赤井秀一阴沉冰冷的注视下发出一声嗤笑。
“做不到的话,我会杀了你,再一个一个地清理叛徒……直到组织上下,再也找不出一只肮脏的老鼠。”
“——这是朗姆的意思。”
千绪没想到莱伊会在今晚过来。
送走fbi的人不久,她就听见玄关的声响,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他昨晚才刚刚来过,之前从没来得这么频繁,千绪一时有些捉摸不透,但又有些莫名的悸动。
……也许是因为朱蒂她们那一口熟悉的纽约口音。
也许是因为那唯一一个没被破坏的摄像头。
又或许是因为他在包扎时下意识放轻的动作,冬日废弃车站里抚摸上来的那只手,以及独居后很少吃到的热腾腾的料理……
她竟然开始真的期望起莱伊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卧底。
或许这样,他们就会拥有
更多可能……
不一样的可能。
千绪摸了摸胸口,感受到其中陌生的鼓动。
屋外雨已经停了,月光被乌云遮挡,莱伊的身影笼在夜色下。他反手带上房门,咔嗒一声,随即抬眸看向千绪,淡淡地一瞥。
她忽然觉得站在阴影里的那个人看起来离她非常遥远。
比初见时还要远。
千绪怔了怔。
“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她找了个借口。
莱伊没有动,千绪尽量自然地伸手去摸他的身上,又不敢用力,只轻轻拽住袖子,仰起脸,“不换下来吗?”
她想到他身上遍布的疤痕,又想象着是怎样血肉模糊的伤口才能在旁人身上也留下那样鲜明的血迹,一时之间,思绪又有些跑偏。
探出去的手腕就在这时被扣住,指腹微不可察地在皮肤表面轻轻按压了下,下一秒,倏然用力。
千绪猝不及防被抵在墙上,耸起的肩胛骨撞上冰凉的墙壁,她来不及痛呼,就感觉到一样坚硬的物体抵上小/腹,声音卡在喉咙里。
千绪的神经瞬间紧绷到极致,她不可置信,“你疯了!”
莱伊居高临下,垂眼看着她。
他单手就足以制住她所有挣扎,那只手一动不动地握紧枪/支,冷冰冰的枪/械抵着柔软的腹部,威胁十足,说话时的语调却很平静,“我只是在想,之前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
“——才让你有了可以得寸进尺的错觉。”
是在说她贸然去摸他的事情?
千绪久违地从他身上感受到那股慑人的冷意,她直觉有哪里不对,但在仔细思考之前,胸口先本能地收紧,传来她并不熟悉的闷痛。
那点旖旎的少女心思顷刻间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