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柯南交给在车站外两条街的地方等得心急如焚的博士时,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千绪一屁.股瘫在后座,累得指尖都不想动了。
“所以老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柯南坐在副驾驶,稍微缓过来一点,瞪圆了眼睛回头问。
“在问我之前,不如先给我好——好——地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是这副样子。”千绪咬牙切齿地微笑,“还有,那个一身黑戴墨镜的胖子是怎么回事,东京现在枪/支这么泛滥了吗?还是说日本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枪/支合法了?”
柯南在她恐怖的表情和一连串的质问中瑟缩了下。
于是,等到柯南和博士将关于组织的前因后果明明白白讲给千绪之后,已经到了他该上学的时间了。
“我今天请个假,就在博士家补觉了,晚点我自己回事务所。”柯南打了个大哈欠,“姐你的房间应该有定时打扫,你就回去睡吧。”
千绪听完他捅的大篓子,已经懒得理他了,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一头扑倒在床上。
明明身体已经累得动弹不得,大脑却还因为刚刚听到的消息而无比清醒。
工藤新一惹上了一个势力遍布全球的恐/怖/组/织……
而从今晚的遭遇来看,她一/夜/情的对象大概也许,就是那个组织的一位成员。
这两个消息轮番在她脑海中徘徊,说不清哪个更震撼一些。
男人离开车站前,千绪明明白白地听见了另一个人在叫他“莱伊”。
rye。
黑麦威士忌。
按照柯南的说法,黑衣组织里所有人都是用酒名做代号,而能取得代号,本身就是实力和地位的证明。
从他和琴酒说话的方式来看,两人是平级,而琴酒毫无疑问是组织的高层。
可他却在琴酒的面前掩护了她。
……为什么?
千绪辗转反侧,直到过了中午,才在疲倦和未倒过来的时差的双重影响下,沉沉睡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深夜。
起来时,四周一片安静。
一天没怎么进食,千绪饿得饥肠辘辘,摸着瘪瘪的肚子下楼觅食。
工藤宅许久没人居住,冰箱里自然不可能有吃的,这么想着,千绪还是怀抱一丝希望打开了冰箱。
那里竟然放着一份便当。
她眨了眨眼,把淡粉色的便当盒取出来,在上面看见弟弟熟悉的笔迹。
【小兰听说你回来了,在倒时差,担心你不好好吃饭,特意做了便当让我带过来。来的时候看你睡得像头小猪,我就没叫你,好好休息。——你弟】
难得的乖巧。
千绪笑了下,把便当盒送进微波炉,简单加热之后,在餐桌旁坐下,快速解决。
变凉后重新加热,便当的味道被破坏了许多,但依旧无比美味。千绪默默夸赞了两声小兰的手艺,将便当盒冲洗干净,送进洗碗机,
准备过两天去事务所拜访时还回去。
洗碗时她趴在窗边看了一眼,隔壁的阿笠宅灯光也熄灭了,博士这个年纪,撑不起连续两个晚上熬大夜。
周遭万籁俱寂,偏偏千绪睡了一天,这会儿毫无困意。
在回到二楼洗了个澡,她琢磨着要不要去体验一下东京的夜生活,又有点犯懒,干脆往书房走去。
工藤家人的习惯之一,觉得无聊和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去书房找找乐子。
要按下门把手时,千绪听见里面竟然传出轻微的动静。
她下意识放轻了动作,疑惑地竖起耳朵,隔着一道门传来书页翻动的声响。
有一下没一下,如果是小偷,不可能这样胆大。
所以,是柯南送完便当之后没走,留在这里看书了?
她回想起小时候弟弟总偷偷跑到书房看书到半夜的场景,提着的心放了下去,直接推开门,“我说,你别忘了自己现在可是个小学生……”
千绪故意作出的微怒表情凝固在脸上。
父亲的扶手椅上坐着道熟悉的身影。
一共也就见过两面,其实并不算熟悉,但……谁叫他们昨天才刚刚见过。
莱伊穿着一身黑,一副淡定闲适的模样,端坐在书房正中间的椅子上,手里还拿了本《血字的研究》英文原版。听见千绪忽然闯入闹出的动静,他从手中厚厚的小说中懒散地抬起眼。
皎洁的月光透过圆形天窗,洒落一室清辉。
千绪直到这时才有功夫好好打量他。
那一头及肩长发被剪短,令莱伊整个人的气场变得更加锋锐悍利,绿眸像天然带着冷感的翡翠,在月光下显得清透而凛冽,望向她时就像猎手透过狙击镜瞄准了猎物。
千绪不自觉地感到呼吸困难。
她看见他口袋隆起的弧度。
他随身带了枪。
千绪在莱伊向着自己走过来时后退了一步,喉咙有些干,“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昨天之前,她还只是个普通学生,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和恐/怖/组/织扯上关系。
而此时的千绪却回想起那具被抛弃在晚秋寒夜中的尸体。
“为什么我每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都在发抖?”莱伊不答反问。
他停在她面前,若有所思。
但那冷静的语调还是让千绪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她反应过来。
昨天和今天,她发抖是因为害怕,而第一次见面时的颤抖却是因为……
恐惧短暂地被淡化,千绪的嘴唇翕动了下,没发出声音。
莱伊的心里却自动补上配音。
那天在小巷里,她艰难地作出决定之前,偏过头骂的那一句脏话。
明亮的大眼睛干净澄澈,看着懵懂无害的姑娘在骂人时却毫不犹豫,莱伊细心地留意到这些有趣的小小反差。
后来再去纽约时,他“从别人口中听说”那晚酒吧里还发
生了另一场案件。不过传闻中的受害人非常勇猛,极其高效地收集完证据之后,将加害者一个不落地送进了局子,一时引得参与办案的众人津津乐道。
“后来有一次,好像是有份文件需要她确认签字,就打电话让那个姑娘来了警局一趟。”fbi的同事在工作中途闲聊,笑着谈起这件事,“她当时竟然是穿着学士服来的,里面的礼服裙超级漂亮……好像还是某某大学的高材生!”
对方用夸张的语调称赞。
说完,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来,“对了,她说要感谢我们,临走前还和我们合了张影。”
赤井秀一猝不及防地再度看见那晚的女孩。
合影那天是秋冬季节里少见的阳光灿烂的天气。工藤千绪穿着黑色的学士服,脖子上挂了颜色鲜艳的荣誉绳,那一撮桀骜不驯的刘海顽强地从尖尖的帽子边缘探出来。她笑的时候眼睛弯得像枚小月牙,笑容明媚。
赤井秀一却忽然想起那双漂亮的蓝眸里升起水雾的样子。
他在缭绕烟雾中不动声色地垂下目光。
“每次看见这种青春活力的学生,就会觉得自己的努力是有意义的,不是吗?”同事感慨,“我们这样拼死拼活,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在阳光下好好享受人生啊。”
身边的人吞云吐雾,似乎是懒得搭腔。他想了想,觉得这位年轻有为的赤井长官多半是对这种上了年纪才会有的感慨无法共情,挠挠后脑,“呃,我就是随便说说……”
话音未落,他看着赤井秀一沉默地按灭烟头,忽然一笑,“确实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