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林檎说,“是朋友的关心。”
单飞白在旁边轻轻点头:“啊,朋友。”
宁灼转过头:“有你什么事儿?”
单飞白小声控诉:“……吃我苹果。”
他孩子气的腔调让宁灼在不动声色的紧绷状态中略略松弛了下来:“闭嘴。一会儿再削一个给你就是了。”
林檎的脸有点发烧。
毕竟他就是那个偷吃苹果的罪魁祸首。
林檎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小时候宁也给我削过一样的苹果,看着有一点怀念。”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单飞白的血直往脑门上涌。
单飞白看向宁灼,声音稍稍拖长:“——宁哥这么好啊。”
林檎联想到前几天电话里的那个年轻男人低低喘息的声音,心下对他们的关系猜到了几分,马上尝试撇清关系:“他是人好……对谁都好。”
单飞白非常擅长利用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挑在这时候插科打诨,能够稍稍化解一些他们出现在这里的不合理,也能给宁哥留出更多的情绪缓冲带。
可现在他是认真地难受了,心脏火烧火燎一样地热着、涩着、酸着。
宁灼发现单飞白的脸一下子黑了。
这么多年的习惯使然,看他吃瘪,宁灼自然觉得有趣,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心情放松了下来,那一点不安的情绪也紧跟着烟消云散。
他转向林檎:“你刚才问我什么?‘我为什么在这里’?”
林檎转向他:“嗯,我……”
宁灼说:“我来这里保护一个叫本部武的人。”
寂静。
让人心悸的寂静,像是无形无相的潮水,再次在病房里扩散开来。
林檎单手按上了黑铜警棍,用拇指反复抚摸着顶端,好分散心底骤然汇聚的压力。
他贴着宁灼的耳朵,轻声说:“我以前没觉得长安区这么大。这么多年,没有在路上遇见过你一次。”
本来只是被“友情”二字触动、想怀念一下过去的林檎哭笑不得。
林檎:“嗯?”
雇佣兵宁灼,“白盾”林檎,这两人还是不熟为妙。
这并不影响他对宁灼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怀疑,可他并没想借机降价。
……宁哥好像很希望他刚才的表现是真心哦。
当着林檎的面,宁灼忍了。
宁灼想到了刚才盥洗室里的一幕,心脏微微一动,眉心也凝了起来。
宁灼问:“你不是调到总部去了?活动经费够吗?”
单飞白把脸往宁灼胸口不管不顾地一枕:“管得着!我今天买了你,两万块呢。他没掏钱就抱了,还吃我苹果!”
单飞白在上,直盯着宁灼:“我们是共犯,有些事是不是要商量着来啊?”
林檎脸都涨红了。
谁想,不等宁灼问他,单飞白反倒先发难了。
林檎稍缓了一口气,问出了最重要的那个问题:“本部武,他在哪里?”“问得好。”宁灼说,“我也不知道。”
为了躲避危险,他会离开。
宁灼:“……我请他抱我了?”
林檎的思路相当清晰:本部武今天经历了一场不成功的刺杀,他要么会龟缩在监狱某处,坚守不出,要么……
毕竟上次宁灼和林檎通话时,召唤本部武去唱歌的广播声毫无预警地响起,是单飞白凑上去喘了一声,才成功解了围。
这些年来,林檎面对任何人都游刃有余,许久没有被奚落得这样落花流水过,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病房,去纠集四散的队员了。
林檎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不由失笑:“你真是……什么钱都要赚吗?”
单飞白分量不轻,宁灼双手抵在他的腰际,颇感莫名其妙:“我什么事没跟你商量?”
听到“友情”两个字,林檎微微笑了,张开双臂,拥抱了宁灼。
宁灼莫名觉得不爽,用膝盖把他顶开,话音也转了冷:“你自己清楚就好。”
宁灼望向一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也没多大,我躲着你走的。
宁灼:“你管得着我?”
那么,九月三十日那天晚上,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情形?
他和宁灼多年没见面,再见时又是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一时间情绪有些难以自抑。
本部武居然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仅不回,连自带的定位器都关闭了!
单飞白身上的确兼具了药味和血腥气,面色也是失血后的惨白,不是伪装。
宁灼:“我的工作内容向来不外泄。可你只要问了监狱里的其他人,早晚会知道。——我这些日子就在本部武身边。”
正当多恩典狱长默默酝酿着一腔恶意时,身后传来了林檎温和的声音:“多恩典狱长,人找到了吗?”
林檎:“他为什么要雇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