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聿抹了抹眼泪,心里称快,哑着嗓子说:“是了……还有缴旨的事。刚刚我哥哥说……遗折?”
在场的人不少,彼此又不是一伙儿的,自然不会互相包庇,点头说:“是,说是有遗折。”
荣聿已经成了新的礼亲王,他缓缓的,仿佛是不胜悲哀的:“拿来我瞧瞧。”
遗折用匣子封着,盒子封口处贴着封条,摁着死去的那位礼亲王的手印。
荣聿举着盒子左看右看,最后说:“这是大臣的遗疏,我可没资格打开看,请皇上在乾清宫大朝时打开吧。”
这个黄匣子被荣聿一路捧到西华门,然后就先被慈宁宫的人拦住了。
荣聿打叠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陪着笑脸说:“我不是得去缴旨么?”
那慈宁宫的太监比邱德山和气多了,但很会纠缠:“啊呀,哪里敢不让王爷您进养心殿去缴旨?只是太后吩咐,王爷您今日定然是辛苦又伤心,便到慈宁宫先喝一杯茶缓缓气儿也无妨。”
荣聿捧着匣子,知道慈宁宫这一“截胡”必然没有好事,这茶喝不得。但他又是个圆滑的人,无论如何这会儿也不想得罪太后,尴尬地笑了笑,推辞了几句,却当不得那太监的缠功极为厉害,仗着是慈宁宫的要求,就是不让荣聿过隆宗门前往养心殿。
荣聿想了想决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只能道:“好吧,那我先去和太后汇报宗人府今日的情形,然后再去养心殿吧。”
那太监觑着眼儿看他手里的黄匣子,谄笑着说:“王爷,这匣子怪重的,奴才替您捧着。”
“不用!”荣聿的嗓门尖锐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见那太监讪讪的,又自己转圜,“这玩意儿要紧着呢,可不能假手他人。”
那太监刚刚给他一嗓子吓得手都缩回去了,毕竟人家是新袭爵的亲王,他一个小小太监即便狐假虎威也不敢太过,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奴才也是好心。”
“是是,”荣聿说,“知道您是好心,我这啊——”
拍拍匣子的壳儿:“我这是规矩。”
那太监心里骂:“规矩你个头!叫你这会儿跟我耍王爷的威风,行啊,一会儿太后问你要这匣子,看你敢不敢不给!”
荣聿也明白真的见了太后,他胳膊扭不过大腿,人家叫他把匣子交出来,他就只能交出来。但只能此刻先把黄匣子牢牢捧在怀里,紧张地想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