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到了西暖阁外。暖阁虽然隔音很好,但架不住砸杯子的动静太过尖锐,外殿的侍卫和护卫们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故意做出“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李贵对一旁他的徒弟跺跺脚,大骂道:“你是什么眼力见儿?西暖阁里不用打扫么?”目光巡睃过外殿一圈儿人,一句对他们的警告都没有。
他转而往茶房去。
宜芳在火炉前犹自后怕,听见门响就浑身筛糠似的。
她抬头看见是李贵,抖索着问:“李……李总管,万岁爷那里有什么……什么事啊?”
李贵冷着脸说:“杯子都摔了!”
宜芳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会拿自己“作筏子”。
李贵却转脸向李夕月:“再泡一碗去吧。今儿他心情不好,咱们做奴才的挨打挨骂都是天恩,能给万岁爷出气、分忧,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夕月正担心着昝宁呢,点点头应和道:“可不是。不过宜芳吓坏了,还是我去吧。”
宜芳感激地看着她。
等李夕月离开,李贵摇摇头说:“宜芳,万岁爷身边这些宫女儿,夕月真是脾气性格极好的,也肯担当,对你真和对自己徒弟似的。”
宜芳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把嘴闭上了。
李贵笑道:“其实呢,你也不用解释什么,人生在世,谁没点说不出口的为难呢?但是吧,总要权衡,害了人是一方面,害了自己更是可悲,对吧?”
宜芳眼泪汪汪的,哭了一声又赶紧自己捂住了嘴。
李贵也有耐心,在她旁边闲做看水的样子,慢慢等她说话。
宜芳犹豫了很久,才说:“我阿玛是正蓝旗的包衣佐领,但我额涅……是纳兰氏的家生子奴才……”
李贵回过头,好像并不惊异:“啊,是这样,各旗下通婚,这并不是稀罕事,你也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