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眼睛,努力地规矩地站在一边。
李贵喜盈盈进门,打了个千儿:“礼邸已经拿住了, 他嫌王府办丧事乌烟瘴气的,这段时光都陪着吴侧福晋在别苑里住, 步军统领衙门的人诓了他一下, 说军机处有急奏, 他披了衣服骂骂咧咧出来了,当即被步军统领衙门的人拿住,现在已经解送宗人府待勘了。”
“他说了些什么?”昝宁问。
李贵“呃”了一声, 然后说:“礼邸当时冷笑了一声, 问是谁承的旨意拿他。步军统领衙门说是军机处承的上谕。他说:‘我是为首的军机大臣,军机处有这样的旨意我怎么没有听说?该不是那老娘们拿着先帝的御赏印糊弄人的吧?我是先帝顾命的辅政大臣,你们这些个人的眼睛里还有祖宗家法, 还有先帝的遗命么?仅凭一道乱命就矫诏窃权,不怕遭了天谴?!’”
昝宁哼了一声:“他还在做梦!先帝遗诏许他矫诏窃权么?朕还在这儿呢!”
虽然已经是万籁俱寂的深夜, 但要稳定政局, 这一夜注定不眠,接手权柄是头等大事。
昝宁目光熠熠, 显得非常精神,立刻吩咐李贵道:“内奏事处今日当值的太监全部叫起来。传军机处、内务府、宗人府。”
李夕月也一下子精神了, 但到底没见过这样的大阵仗,有些哆嗦:“万岁爷, 这是西暖阁, 我……我还是避一避吧。”
昝宁见李贵已经出门给他吩咐事儿去了,他微微笑着说:“你就到西暖阁的梢间避一避。一会儿说的话,你也一道听——这些事你不能全然糊涂, 全本西厢记你得放在肚子里。将来……”
将来她也不能只做个吃吃喝喝、把他伺候舒服了就成的贤后,如今这种局面,她得知道轻重,要能当他的助手,只可惜培养她培养得晚了,不过现在开始也强过没有。
他提示道:“比如我先那一拨晚面,你以为只是谈治河赈灾?错了,要看住军机处那几个有可能通风报信的人,还要给白其尉和徐鹤章机会,把礼亲王的罪名讨论梳理清楚,又不能落别人的眼,所以打发去‘对账’,避避耳目。”
李夕月一直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此刻“山雨欲来风满楼”,更是觉得腿软,点点头说:“好吧。”刚迈了一步,就撞在一旁的铜博山炉上,撞得倒抽一口气。
昝宁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亲自过来扶着她,揉了揉她撞到的腿,又打她屁股一下,骂:“真是没用的东西。多学着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李夕月自惭,骨嘟着嘴揭开里头梢间的一道门帘。刚钻进去,昝宁也跟着进来,说:“看你这模样,打得不服气啊?”
“哪有……”
话没说完,就被找茬的大灰狼吻住了,摁在板壁上,捏着下巴毫不放松,侵袭完了才说:“我在呢,你别虚,也别怕。”
似乎被他赋予了力量,李夕月抬起红扑扑的脸看着他:“我没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