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亲王先窝了一肚子气,但见上谕里高高地拔擢颖贵人为颖嫔——“颖”是个不错的封号字眼,礼亲王觉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算是扯平了。
因此,在蒙召见的时候,礼亲王还算客气:“皇上恕罪,当班的章京不够仔细,漏了那么件折子,确实全班儿都该罚。自劾的折子已经上了,请皇上御览。”
昝宁当着他的面儿笑道:“朝廷陟罚臧否,不能不有此做作,让皇伯父受委屈了!朕必然是温谕,到时候罚个俸禄、记个过失,往皇伯父海涵。”
礼亲王哪指望着军机处这点子俸禄过日子!宦海沉浮,记过什么也不算大事。自然笑着应了下来。
但昝宁接着微微挑眉道:“不过吧,这次后宫晋位的诏书,太后没有肯用印。”
礼亲王眉一皱:“嗐,皇上登基六年,亲政也三年了,臣等辅佐也就够了。当年垂帘不过是特事特办,先帝的‘御赏’印信由太后钤印做主,也是权宜之计。”
言下之意:太后你现在可以歇歇了!
“当年说,仿着‘元祐’的典故,刘后任用贤能,算是大宋太后垂帘的典范。”皇帝故意显得为难。
礼亲王笑道:“元祐垂帘是好例子不错,但是纵观历史,还有吕后,还有武后,垂帘垂砸锅的也并不算少,毕竟妇人之见嘛,听听就算了。”
昝宁点点头:“这先不说吧,太后会不高兴。”
虽然不是件好事,但昝宁居然也弄得君臣融融,临别时再三跟礼亲王道“委屈”,礼亲王豪爽地说:“皇上不必这么客气。折子嘛,总不会一直丢,里面写的东西实在不实在,也还得军机处参详。您甭着急,等军机处议定了,自然回报您。后宫的晋位的折子,用不上太后的‘御赏’印,臣直接让礼部发了就是。至于那个大失国体的陈如惠,即便是死了,也不能免掉处分——不然将来有样学样,动不动在职位上来个自尽、死谏什么的,专门恶心人!皇上可别助长这样的风气。”
昝宁的脸色,在礼亲王离开的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对李贵说:“今日有经筵,下午晚一点儿开。”
李贵还有点摸不着边儿:“万岁爷,今日是太后圣寿第二天,原说要好好热闹个三天,连宗学都停了呢。”
昝宁皱眉:“学无止境,你懂什么!经筵照开!侍读学士和几个通翰墨的翰林一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