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西暖阁的门帘前,朗声说:“奴才李夕月,给万岁爷奉茶。”
里面叫了“进来”,李夕月侧身进了门,然后吓了一跳,昝宁正拿着一把剑在那儿舞得起劲儿呢。
她放下茶盘,他也放下剑,擦擦额角的汗,兴致勃勃问:“我的剑舞得怎么样?”
这种惠而不费的马屁,李夕月还是会拍的:“万岁爷的剑舞得真好看!”
见昝宁面露不屑,想来是用词太随常,没啥意思。她想了想从小被逼着背的诗词,随便说了句参差像的:“真可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然后皇帝就喷饭了:“李夕月,你知道这句是什么意思么?”
李夕月回忆了一下,《洛神赋》么,形容神仙的,好像有点不得劲,但皮着脸笑道:“管它什么意思,反正万岁爷的剑舞得好看,像翩翩飞的大雁,也像水里游的龙。”
这么一说,也不算全不合情。
昝宁本也不打算和她讲诗论道的,嗤笑一声,说:“没学问,少显摆。倒茶去,渴了。”
李夕月赶紧拎着小银壶,给他的明黄珐琅彩茶碗里续茶。
他是真渴了,拎起来一吸而尽,不觉前襟滴了几滴,自己低头说:“傻站着干嘛呀,帮着擦擦呀。”
李夕月“噢”了一声,掏出手绢凑近了给他擦。
他刚练了剑,脖领子里喷薄出汗水味。但是不难闻,李夕月靠得近,反而觉得神思昏昏,擦起来心不在焉的。
昝宁低头低声问:“怎么了?心里怨我么?”
“啊?”李夕月飞瞟了他一眼,问,“奴才怨万岁爷什么?”
她接着继续垂下脑袋,还在看他前襟上的茶渍,想着只怕司浣洗的宫女又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