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心里有些同情和担心皇帝昝宁。
想着他走高索般小心翼翼掌握着平衡的心态,突然有些愧疚,也突然明白之前白荼、李贵和她说的:让昝宁打起精神、生出志向、心无旁骛,就是她的功德。
正想着内心沸腾,白荼却又幽幽来了一句:“哎,不关到自己身上,满话都好说;可是真正自己兜头遇上了,什么‘长远’不‘长远’的,都不及眼前来得重要。”
她翻身背着李夕月睡,只是翻过去的瞬间,李夕月还是能看见她眼角晶莹的泪痕。
☆、第 49 章
白荼一夜翻来覆去, 愁绪满怀。
皇帝昝宁那边也是睡得一千遍捶床,一万遍捣枕。
只不过,李夕月只能感觉到白荼的愁绪, 感觉不到昝宁的。
皇帝即刻就要回京的消息由李贵传出去,随侍皇帝的群臣不免哗然——毕竟出发时就急吼吼的, 现在回去又如此突然, 谁在热河的行馆里没些私事?当得起皇帝这么着折腾?
只不过今日是皇帝召见蒙古的亲贵, 按着国朝制度,一直对蒙古亲贵极其客气尊重,极盛时尚且如此, 如今国力有些衰微, 更是不仅要防,更要用人,格外要客气敷衍了。所以有气都得憋着, 摆出一副笑脸参加宴会。
中午的大宴用了很久,陪同的群臣累, 宴上伺候的太监宫女更是累得双腿都打战儿。
眼见日已西斜, 大宴才算结束,席面上杯盘狼藉, 正殿外头表演的布库(摔跤)和套马还没停下。布库还好,小小的一方毡毯里就可以分出胜负, 套马却跑不自在,纯粹是摆个样子。
昝宁看了一会儿布库, 突然解开外头氅衣的扣子, 笑着说:“看着心痒痒,朕也玩一玩。”
众人都呆住了,少顷有两个陪着笑劝:“皇上, 这,不大合适啊。”
昝宁笑道:“怎么不合适?国朝自来尚武,只是现在大家都习惯着提鸟笼子推牌九了,好日子过舒服了,谁还想着这些顶好的、却要吃苦的旧制?朕自从登基之后,经筵没有断过,这武事却练得太少了。今日即便是输了,即便是面子丢光了,也要开启一个新样子来!”
他氅衣脱掉,又高又瘦的身条儿就被修身的长袍和一条玉带给衬了出来,和毡毯里一个个壮硕矮胖的布库汉子比,除了个子有优势,其他实在叫人看着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