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昝宁正在那儿伸懒腰,也不避忌她。舒展了一下,他才说:“茶喝完了,添些热水,再看看今日御厨那里准备了什么新鲜的点心,多拿点甜味的来——”他看了李夕月一眼:“有羊肉饽饽和鹅油松瓤卷子也来一些。”
李夕月低头“哦”了一声,假装不明白他后面添两道点心是什么意思。她先给他添了水,再退出门给他准备点心去了。
在御膳房里检点点心,李夕月恍惚地看着八宝攒心食盒里花花绿绿的那一堆好吃的,嘴倒没馋,心窝里像被春草顶着,有一些茸茸的、暖暖的、柔柔的滋味。
伺候了这么久,知道他喜欢吃甜食,咸点心碰得很少,但他一直觉得她喜欢,特特的加上——是有心了。
李夕月很少有这样矛盾和患得患失的滋味,自己努力排解了一阵,端起点心食盒,再次送到松鹤斋皇帝读书处政的屋子里。
“万岁爷,您要的点心。”
皇帝在她打开的食盒里挑挑拣拣,然后就着牛舌饼喝茶,对她一抬下巴:“喏,你喜欢的羊肉饽饽,饿了就吃些。”
李夕月说:“谢万岁爷,奴才还不饿。”
昝宁认真看了她的表情一眼,才说:“好,饿了再吃,这地方没其他的人,你一切自便就是。”
又说:“朕打算下旨,两天后就起驾回京,除了部分太监宫女留下善后之外,其他人都跟着朕回去。你就和朕一起走,路上是疲劳些,这几天得先好好保存着体力。”
李夕月点点头,很淡漠地应了“是”。
“夕月……”他终于实打实地感觉出她的冷淡来,试探着喊她的名字,叫得如撒娇的小弟纠缠温柔的长姐。
李夕月小心脏一哆嗦,瞥眼看他两条胳膊伏在案上,抬着脑袋看过来,表情一柔和起来,那张脸真叫人看着心动。
“靠近些嘛。”他又说,“我难道吃人啊?你离得那么远?”
李夕月想着自己的宗旨,就是绝不招惹他,所以硬着心肠,恭恭敬敬垂手道:“万岁爷要什么,吩咐奴才就是了,‘靠近’这条旨意是什么意思,奴才不大理解。”
昝宁好言好语、对她示好了这么久,她却始终像个木头人,而且一看就是故意的,他终于失去了耐心,一拍桌子没好气说:“朕的旨意:你立刻就滚!别在这儿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