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贵人说是在一旁伺候巾栉,其实啥忙都帮不上,只能看他吃。
祖宗的家法管着,劝菜也不能够,但看得出他不爱吃自己送的药膳——桂花蜜团他吃了两个,羊肉烩白菜也吃了两大匙,她送的菜他只动一筷子。
不敢怨,也不敢嗔,陪着笑脸等他好容易吃完,颖贵人赶紧递手巾去。
昝宁擦了擦嘴,再次想想李贵的话,咬咬牙吩咐道:“你今日不用回去了,叫人到你那儿说一声,不必给你留门。”
颖贵人喜上眉梢,佯羞诈臊地蹲安道“是”。
传话的人嗓门大,把“万岁爷留幸颖贵人,吩咐不必等门了”喊得贼高,估摸着其余三个肚子里都骂了颖贵人齐佳氏的十八代了。
时候不早了,颖贵人当家做主一样,叮嘱小太监、小宫女给皇帝倒洗脚水,伺候漱口,小心火烛,然后羞怯地说:“万岁爷宽衣吧。这里不比宫里,没有人搅闹,万岁爷可以安心休息。”
宫里皇帝临幸,有敬事房太监管着,虽不至于像外面传的那样到点儿就喊皇帝“到时候了”,但是宫妃不许陪夜是定例,皇帝尽兴了她就得离开,让皇帝一个人舒舒服服睡觉;行宫里没这些穷讲究,皇帝可以搂着美人睡一晚上不挪窝,记个档就行。
昝宁拖着时间漱口、洗脚,然后在屋子里转圈儿,看到什么地方收拾得不合意就骂小宫女和小太监。
大家素知他易有各种邪火,都是垂头不做声,等他的邪火过去。
颖贵人在御前伺候得少,看他这样子有些心慌慌,只能泛泛地劝:“万岁爷别生气,这些奴才们不好,你只管打了罚了撒气,您要气坏了可就值多了!……”
正以为行宫里没人喊一嗓子呢,喊一嗓子的人就来了。
李贵在门外头道:“万岁爷,内奏事处新来折子,您现在看不看?”
昝宁脱了一半的衣服顿时披了回去:“当然要看!朕是一国之君,岂能不勤政?”
又体贴地对颖贵人说:“估计是急件,你先就在朕寝宫里休息吧,不知等到几更呢。”
颖贵人一头觉得失望,一头觉得能在皇帝寝宫里安歇也是极有面子的事,再晚,他还能不回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