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低声说:“把你那儿斗蛐蛐儿的家伙什儿带过来。”
“啊?”
“声音轻一点!”皇帝斥她,“昨儿不就说好了吗?你悄悄地去。明宣宗虽然是个好皇帝,斗蛐蛐太入迷还是被诟病的,朕可不想落这个话柄。”
李夕月也没能耐像阁臣一样劝谏他,只好硬着头皮,做贼一样溜回自己的屋子,又做贼一样钻进皇帝书室里。
“可是……可是……”她还是有点担心。
皇帝揭开帘子到门口张了张,大声对李贵道:“朕这里有京里来的急件,谁都不许靠近,不许打扰,违者重处!”
侍奉在书室旁的太监和宫女们顿时都远远地躲开了,而且也防着其他人靠近皇帝处政的书室。
皇帝含笑在窗口看了一圈,放下窗支架,烛光明晃晃地照在洁白的窗户纸上,他却把李夕月引到光影映照不到的内室里,兴致勃勃说:“来,教教朕怎么玩。”
李夕月抱着一个深陶盆,另握着一把蛐蛐草,她把两只蟋蟀倒在深陶盆里:“万岁爷,没有蛐蛐罐子,奴才就拿这代替了。”又把蛐蛐草上面的穗折开,撕出细细的绒毛来,递给皇帝一枝:“万岁爷,用这绒毛轻轻触蟋蟀的触角,它觉得有人侵犯,怒气一发就会斗起来。”
皇帝笨拙地拿一枝蛐蛐草,挑了一只看起来又大又壮的蟋蟀,在它触须上挑弄了两下,那蟋蟀顿时张开两翅,嘶声鸣叫起来。
李夕月看他虽当仁不让挑了只好的,但实则是个外行,所以也不慌不忙,看那憨大个儿的蟋蟀逼近上前,才轻轻触弄了自己的蛐蛐两下。那蛐蛐也鸣叫了两声,两条粗壮的后腿支棱着,盯着前来侵犯的那只。
突然间,两只虫咬在一起,在陶盆里厮杀起来。皇帝先还平静,但见他选的那只居然节节败退,也开始沉不住气了,捶着御案道:“怎么回事!咬啊!”
但虫子才不理他是不是皇帝呢!大个子蟋蟀败下阵来,退到了陶盆一个角落里躲着。
皇帝捶了一下桌子:“再来!”
李夕月随口说:“只这么咬起来,一点不刺激。”
“你还要怎么刺激?”
皇帝想了想明白了,民间斗蟋蟀都要带点博彩,他从里衣里解下一个手串,“啪”地往案上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