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早晨处置上京里送来的折子,又会面了几位军机, 板着脸算是把事情处理好, 然后带着不那么急的一些请安折在御辇上慢慢阅读。
李夕月她们也在大车上随着队伍前进。
今早那个受无妄之灾的小太监,被打得凄楚的模样她们都听见、看见,而且都有兔死狐悲之感。板责只是轻刑, 所以也说不好哪天就会落到谁头上来。
一天又是颠簸得昏昏沉沉,终于到了下一站的行宫。
跟驿站似的,每天的路程都是掐算好的,但因为这天下起了雨,路上小有泥泞,车辆和辇轿都慢了许多,到行宫时天已经黑透了。
皇帝匆匆叫了传膳,他吃完,才轮到各宫的宫人抓紧扒两口。接着见这个行宫依然是皇帝书室的灯光大亮着,后寝的各位后妃这日是格外的沉默。
李夕月打了个哈欠,对白荼说:“今儿是姑姑的班儿,有劳了。我打着热水等候姑姑伺候完回来洗漱。”
白荼说:“没事,你睡眠好,熬不得困你就先睡。”
她伺候了没多会儿就又回来了,摇了摇已经倒在榻上梦见周公的李夕月:“夕月,醒醒,万岁爷现在就认你了,快去伺候茶水。”
李夕月累了两天了,实在爬不起来,嘟囔着:“他也太不体恤我了!有这么折腾人的嘛?”
白荼也没办法:“谁叫你这么快就成了养心殿得宠的宫女呢?起来吧,累是累点,能在御前长脸是好事,将来宫里行走,谁不看高你一头?你看看人家李总管,万岁爷一会儿看不见他都不行,常年都没个休息,但是后宫哪位主子不客气着敷衍他?”
看李夕月不为所动,她只能祭出杀手锏——拿出缝衣尺子威胁说:“万岁爷叫你都叫不动,皮还真是痒痒。我先给你去去痒,要是还不满意呢,今儿早上那个值夜的小太监可就是你的榜样了。”
李夕月一骨碌爬起来。
她可不想被打得屁股开花,车没法坐,马没法骑,忍痛拖着两条腿走到热河围场去。
到皇帝的书室时,她骨朵着嘴,进门先看墙角的自鸣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