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躺在酣睡的白荼身边,她翻来覆去很久都没睡着,慢慢觉知这发酸的滋味不仅是牙根,还有鼻腔,还有眼眶,还有心窝子里,想着皇后的背影,她就浑身酸痛了一样,眼前不时闪现皇帝笑起来时和风朗月的少年人模样——他长得比人人夸赞的亦武还要好看!——可却和那个瘦得佝偻的皇后在一起,不般配啊!
李夕月觉得自己心里是在为他叫屈,又觉得她有什么资格为他叫屈?
她翻过来,又翻过去,把白荼都翻醒了。白荼迷迷糊糊中骂她:“你还不睡?明儿又是坐一天大车,你倒不怕晚间伺候万岁爷时打瞌睡?”
李夕月不敢动了。
她摆在桌子上的两个竹筒被月光晒着,慢慢传出了一只雄蛐蛐绵长的振翅歌声,另一只也不甘示弱地鸣叫起来。
李夕月看着窗口的月光,自己开解自己:关我什么事?!
却说皇帝比她受的惊吓只多不少,偏偏又无可奈何。
他进屋时还挺高兴的,小太监揭开帘子,他就看到皇后转脸对他一笑:“万岁爷回来了?”
皇帝定在门口,简直想把那个不及时通报的小太监臭揍一顿。
“你怎么在这里?”他冷着脸问。
又转脸到处找:“李贵呢?怎么没见他?”
皇后笑道:“李总管忙前忙后的,我实在不忍心,让他去休息了。臣妾知道皇上今儿白天一定是累坏了,你喝一盏茶,臣妾给你揉揉腿。”
“不用了。你不回房里去?”
皇后温柔地笑着说:“担心皇上,怕那些小宫女小太监躲懒,还是妾来伺候放心。太后也切切嘱托过呢,叫妾一定不能懒散,皇上难得出一趟门,照应得一定得比家里周到才行。”
搬出太后来,皇帝就有些没奈何,抬眼看了看行宫的寝卧,就此一间,无处可避,此刻少不得咬牙一般,自己伸手把外头氅衣脱了,丢在熏笼上,然后说:“累得慌,早些睡吧。”
皇后温柔地“是”了一声,上前亲自给他解脖子下面和腋下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