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晓得紧跟着太后就说:“倒是你身边那些佞幸的人,你要好好甄别甄别。我听说特有一个带着你熬鹰的小太监,专挑着这些玩物丧志的事儿讨你的欢心。”
皇帝分辩着:“祖宗家法里也勉励后辈别忘了当年马背上打天下的不易,熬鹰不是为了玩耍,是为了秋狝。”
太后笑了一声:“你连宫门都没迈出去过,谈什么秋狝?别给自己个儿找借口!”
转脸道:“那个小太监叫什么来着?带过来。”
“皇额涅,”皇帝抗声道,“何必?!”
太后寒着一张面孔:“匡正你的过失,我责无旁贷!”
说话间,已经有个小太监被提溜了过来,大概知道今日要倒霉,一进暖阁里就软趴趴地跪下了。
太后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照进献玩物、巧言佞主的例,送内务府慎刑司审问处置!”
她发了话,谁敢不照办,于是又把人给提溜了下去,远远地还能听见小太监在喊冤。
杀鸡儆完猴,太后才缓缓起身,对着皇帝谆谆教导:“皇帝,我当年在德宗皇帝临终时给你拍胸脯打包票,说你能做一国的明君。如今国事不安宁的地方甚多,捻匪、马匪、四处流窜的盗匪到处都是;各省遭灾的遭灾,遭匪的遭匪,农税十停里头只能收五六停,国库几乎都是空的。这难不难?偏生你还不让我省心!”说着悲从中来,掏出手绢拭眼角。
皇帝就是不情不愿也不能不在此刻有孝道的表示,跪在太后膝前道:“叫额涅担心,儿子知道错了。”
跪地的间隙,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李夕月,她垂着眼睑不敢发话,但他记得她刚刚和自己说的: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他要从议政王和太后手中夺回权柄,不能急,不能不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所以他显得很丧气,乖乖地垂头认错。
太后发作了一顿,处置了皇帝身边最偏宠的小太监,这才气昂昂地回去了。